依錦榮貴

第二十二章 風水輪流轉

震驚的何止紀恂一人。

紀綺拿著圣旨亦是無比的震驚。

原來真的有圣旨啊。

她抬手翻看了一眼,帶著俏皮的道:“圣旨還能寫的這么節省的。”

紀恂一把奪過圣旨拍在幾案上,“都什么時候了!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啊。”

氣氛凝滯,紀綺強裝起的笑意盡消。

是啊,這可是傳位的圣旨啊。

這可是指摘了天佑帝繼位不正的證據,要是被人知道了,真是要掉腦袋的大事啊。

這圣旨怎么會在林掌柜手里?怎么會在那間鋪子里?有多少人看過?金刀又經過了多少人的手?

紀綺沉默的低下了頭,手指不住的摩挲著唇瓣。

“怎么辦?現在要怎么辦啊?”紀恂急的一下站起身來,在屋里不停的來回走著。

“哥哥別急。”紀綺皺著眉擺手讓他坐下,柔聲撫慰道:“既來之則安之,今天你先回去告知爹一下,之后的事我會再告訴你怎么做。”

“怎么做?你打算怎么做?”紀恂怒意滿面,“這件事你別再插手了,越搞越糟。”

說著,紀恂俯身過來就要奪那把金刀。

紀綺飛身壓在刀上,兇惡如煞的喊道:“那你能做什么?”

燭光在她臉龐搖曳,黑漆漆的眼明如夜珠,卻是絲絲的鬼魅。

她平復下心神,聲音恢復了柔和,“這件事是個意外,是意外就要趕緊解決,解決意外不能用慣常的手法,哥哥要謹記,我們的目的不是這把刀,而是叫他把吃進去的吐出來,僅此而已。”

紀恂怔怔點頭。

我們的目的,我們從來都只要林掌柜自吃惡果,把貪進口袋的錢吐出來。

她是對的,管他什么圣旨,管他什么意外,我們要的就是把錢拿回來。

“那你有把握嗎?”他看著紀綺訥訥問道,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

紀綺笑著點了點頭,“哥哥放心,這筆錢很快就會拿回來的。”

紀恂沉默的看著她,懷疑,驚懼,憤怒,所有的情緒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消散。

信一信她吧,不是已經信了這么久了。

可那是圣旨啊,縱使自己的父親是錦衣衛的總旗,又怎么架得住明晃晃的圣旨。

總旗,總旗算什么,到時候指揮使一揮手,十個總旗都架不住。

他的腦海中亂糟糟,一時不知該進還是退。

這時,屋外漸近的響起一陣腳步聲,門被輕輕的敲了兩下,“東家小姐,一切可還安好?”

是林夫人的聲音。

許是剛才自己一聲尖叫引來了她的注意,紀綺柔聲回道:“沒事的,一切都好。”

門外應了聲,人就離開了。

紀恂悶哼了一聲,還帶著些不悅和憋屈,“那我就先回去,明日再來。”

紀綺起身相送,“哥哥好走。”

入夜,紀綺守在林易和韓蕭的房里,兩人都在沉沉睡著,相較于開始的可怖,情況或多或少的都在好轉。

世上的事總是這樣,熬過了最難熬的,希望就在眼前了。

林掌柜許是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只記得和東家喝了些酒,竟一覺睡到了晌午。

睜開眼,身邊是又哭又鬧的張大娘子。

你個死沒良心的賊潑才

錦衣衛抄了我的鋪子了

你怎么還喝得下酒?

你怎么還睡得著覺?

要下詔獄了啊,這下要下詔獄了啊

林掌柜驚的一下從床上彈坐起來,抄了鋪子了?那那把雕龍的金刀呢?

他急的一把甩開了張大娘子,隨手披上罩衫,匆匆跑去了鋪子。

好在鋪子并沒有像張大娘子說的那樣被抄沒了,只是里頭似乎有人在把守。

他不敢進更是不敢退,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況,只能一直在外頭候著。

后來,他見到了衙役的離開,他猜想這許是個機會。可街上人來人往,他硬是熬到了晚上。

終于進了鋪子,終于找到了金刀,可自己還沒起身,就覺得腦袋上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下,便昏死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竟是提審的刑房。

這他娘的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墻上是掛著血的刑具,面前坐著的二人如同閻羅。

“大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其中一人惡煞煞的道:“你跑去人家的鋪子偷盜不成被抓個正著,還有臉問我們是什么意思?”

抓來?偷盜?

“冤枉啊!冤枉啊大人!”林掌柜被鎖在鐵凳里動彈不得,急的只喊冤,“大人,那鋪子那鋪子是我外室的啊。”

“呸。”那人站起身來啐了林掌柜一口,“什么外室內室的,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去人家的鋪子里,還真有臉了。”

他轉頭看向另一人,那人沉著臉點點頭道,“像你這種嘴硬的人我們見得多了,不用點刑是不會招的。”

獄卒聞言,立即準備起刑具。

血淋淋的條凳被放在林掌柜的面前,笞鞭在林掌柜臉上劃過。

衙役陰狠的問道:“林正興,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紀總旗家茶莊鋪子的掌柜,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你還是乖乖認了吧。”

林掌柜心中哀鴻,“大人,冤枉啊!真的冤枉啊!那鋪子真是我那外室的,你找她來一問便知。我去那鋪子拿東西,卻被真正的賊人給敲暈了去。求大人明察!求大人明察啊!”

“你還不說實話!”

獄卒甩起笞鞭,發出一聲脆響。

林掌柜嚇的魂兒都飛去了一半,也顧不上顏面的痛哭起來,“大人明察!小的不敢有半句誑語啊!”

獄卒們相視互望了眼。他們也不明白,昨兒晚上趙知事找來值班的衙役,說要告發了東門集市的鋪子里有盜賊行竊。

衙役們趕到現場時,只有林掌柜一人昏死在地上,手里還捏著一本戶籍。

兩人商量了片刻,對外頭吩咐道:“去把那個外室找來。”

林掌柜驚魂未定的被張大娘子接出了應天府大牢,還心有戚戚。他死死的握著張大娘子的臂膀,有些劫后余生的慶幸。

張大娘子深嘆了口氣,強忍著啜泣,道:“也不知是哪個賊人害你,真是晦氣。”

可不是嘛,她曾經是最底層的青樓女子,最怕的就是這些官老爺,更何況還要進了大牢。

還好還好。

才走出去不多久,卻聽著身后有人陰氣森森的喊了一嗓子,“張氏,輪到你進來牢里坐坐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