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夫人聞言,視線馬上凌了過去,“姑娘們還在這里呢,多嘴些什么。”
六娘子和十娘子尷尬的相視看了一眼,對杜老夫人福了身告退了。
杜老夫人這才和緩下了些,對著四姨娘問道:“一路過去,可是發生了什么?”
四姨娘來到眾人面前,道:“老祖宗你是不知道,那紀家的宅子被燒的一干二凈,基本就是平地上蓋房子,這家里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間茶莊鋪子了。”
她偷偷看了眼杜老夫人,見她面色無瀾,這才繼續道:“只是這茶莊鋪子倒是讓她經營的不錯,聽人說,她經營的方式很是奇怪,買一斤茶葉,送一兩更好的。”
杜老夫人合了合眼,道:“小孩子把戲,把人先抓進店里,在慢慢用好茶套牢,算不得新手段。”
四姨娘訕訕,又道:“這還不算稀奇事兒,她在金陵還有個別稱,人人都喚她神醫娘子。”
神醫娘子?
眾人心中一頓,好奇的看著四姨娘。
她也笑盈盈的給眾人解釋道:“起先的時候,說是她解了個中了青足蟲毒的小兒,后來她竟當著眾人的面治好了跛子大郎君。聽說,那金陵城中那個富貴人家得了病,都會想法設法的請她去治。”
她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的道:“新上任的那位陳相,那時候不是說他的老父得了重病將不久人世,他極有可能丁憂嗎?就是七娘子給陳老太爺治的病,解了陳相的丁憂之坎,這才擢升成了丞相呢。”
“哦?竟有這種事?”眾人聞言,更是好奇的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她都會治什么?她都治過什么人?”
四姨娘堪堪的動了動嘴角,道:“她似乎并不挑毛病,只立了規矩,不出診,不上門,可以給指點了醫病的大夫如何用藥,另外,若是要找她治病的話,要……診金千兩。”
千兩!
眾人驚訝的呼出了聲。
這是多好的醫術敢喊出診金千兩?
是不是真的有人請她去上門醫治啊?
“還不止呢。”四姨娘說的越發的起勁,“我們回來的時候遇上一個死人,她一個人跑過去給看了幾眼,那人可就活了過來,你們說奇不奇。”
啊呀,能活死人肉白骨啊,這可是神技啊。
眾人嘖嘖的贊個不停,氣氛一下吵到了頂點。
杜老夫人咳了一聲,鬧鬧騰騰的氣氛這才平息了下來,“真的假的讓她試試不就好了?”
眾人不解的看著杜老夫人,試?這要怎么試?
杜老夫人悠悠看了眾人一眼,道:“門房的老父親不是得了云翳,叫她去試試不就知道真假了?”
那門房的老父也算是杜家的老人了,自從得了眼疾,便被養了起來。杜老夫人心慈,也找過幾個大夫給他醫治,可這云翳到底是不要命的絕癥,哪里是一般的大夫能醫好的。
幾位在場的夫人們心里不禁直搖頭,這是杜老夫人在故意給人出難題呢。
杜老夫人不理會,對著四姨娘道:“你依然已經與她相熟,就你去知會了她吧。”
四姨娘只得答應了下來,面上嘁嘁。
杜老夫人不再理會紀綺的事了,對杜大夫人道:“就快要中秋了,我們應該準備起來,今年老二一家也要回來,得多準備些。”
杜大夫人點著頭應下了,“老夫人說的是,今年的家人最全,得好好辦個大的,要不把整條街都包了下來,好好的裝飾一番。”
“也好。”杜老夫人點了點頭,“往年都是包半條街,總是覺得不舒暢。那今年的事情就你去辦著吧,我也放心。”
“誒。”杜大夫人點了點頭,“那老夫人,今兒的晚飯要讓七娘子一起來嗎?”
杜家各家各院離得遠了,吃飯也是各自分開,每天杜老夫人這兒除了杜大夫人和杜三夫人留著布菜,其他能上了杜老夫人桌的還真是不多。
杜老夫人想了想,點頭應了她,“外孫女也是遠道而來,應該的。”
她頓了頓,補充道:“六娘子和十娘子也跟著一起吧。”
往雨嵐院去的紀綺還不知道后頭發生的事情,正聽著倩縈的絮絮叨叨。
“小姐,你瞧瞧這杜家,好生氣派啊。”
“呀,小姐,我們都走了這么久了,怎么還沒有到?”
“小姐,杜家是不是不歡迎你呀,怎么給安排了這么偏僻的一個地方?”
“小姐,都走不動了,你怎么不要一頂軟轎啊?”
領路的丫頭有些抱歉的回頭來對紀綺道:“七娘子,這雨嵐院雖是偏了些,可重在清靜。”
“什么清靜啊。”倩縈唬著臉,“遠了自然就清靜了,你們這是欺負孤女。”
“誒,倩縈。”紀綺終于出聲攔住了她,“不要亂說話。”
倩縈雖是最快,可還是會察言觀色的,見到紀綺皺起了眉頭,也立即禁了聲不再亂說話了。
再走上一炷香的功夫,一行人終于到了雨嵐院。婆子們低著頭把紀綺為數不多的行李放進院子,便垂著手站在了院里。
倩縈沖紀綺擠了擠眼,小聲道:“小姐,你趕緊說幾句立立規矩,讓她們知道咱們也不是好隨便拿捏的軟柿子。”
“你呀。”紀綺點了倩縈的腦門,“這里以后就交給你了,你把她們看好就行了。”
說著,紀綺卻是轉頭問向帶路的丫頭,“你叫什么?”
丫頭稍稍抬頭,帶著恭維的尊敬,道:“回七娘子,奴婢名叫凌香。”
“凌香啊。”紀綺的手指拂了拂唇,“這樣吧,你今兒起改叫又琴。”
凌香一愣,卻是很快含笑施了禮,“是,謝七娘子賜名。”
紀綺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道:“又琴啊,杜家的習武場在哪里?”
又琴瞪大了眼睛,訥訥的問道:“七娘子問的……是家中男兒習武的那個地方?”
一旁的倩縈忍不住“哎呀”了一聲,不耐煩的道:“小姐問你是哪兒你就直說,怎么就這么多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