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端

第七十六章

送到端房門口,止要回去。端萬分不舍,拉著止的衣角不肯放。拉著拉著,端打出一個哈欠,看來蠱蟲困了,端沒一會兒就會睡著,止便答應入內再陪她一會兒。

端看到掛在墻上的弓箭,獻寶似地道:“我現在射給你看吧!”

“你困了,有時間再射吧。”止道,“如果在我帶著可以出府,我便帶你去見白將軍。”

“白將軍是誰?”

“難怪你不識,你沒出生前,他是朝廷的重將,鐘離將軍的手下,但白將軍忠于朝廷,不肯替鐘離將軍賣命,白將軍全族被鐘離將軍變相流放到并州。我后來來到并州,命他為并州府將,建立了屬于并州的軍隊。”起初并州招的都是流民,由于并州困頓,物資軍資什么都跟不上,虧得當時大不戎軍由青河說話,他秘密扶持,并州軍營才跌跌撞撞地慢慢壯大。

端道:“如此的話,我不想你推薦,我自己悄悄去參軍入伍,你不要告訴他,我憑本事上位。”

止點點頭算答應。

端撲上去,不管止怎么板著臉,輕輕地在他臉龐印下一個吻。

“你不要兇,我知道你雖然兇,可是你不會生我氣的。”端耍賴道。

止拎起端的袖子擦擦臉上的口水。

“別擦別擦啊。”端一直在扯回自己的衣袖,忽然身子一軟,止伸手扶住,端沉沉睡著。

止打橫將端抱起,將她放回床榻上,不小心看到她下身裙擺上滲出一點血跡,只得將端搖醒。

端睡得正好,被止叫醒,以為發生什么大事:“出了什么事?”

止面無表情道:“換一換吧。”

端瞬間明白過來,起身查看,還好只是裙子,床榻未臟,再抬頭時,止已經起身正離開內室。

端趕忙下榻,一邊捂著染紅的地方一邊去送止出門。止一離開,端便火急火燎地去換干凈的,唉,真煩人!自己今晚又跑去騷擾公戶止,還把人帶回來了,以后睡覺還是用繩子拴住自己得了,省得自己睡得香,擾得公戶止沒覺睡。

端看到床榻邊放著一本姑國志記,未署筆者名,翻開來看,是公戶止的筆跡,端先是翻一兩頁看看,不知不覺一頁又一頁地看,她也曾在離開姑城來并州的路上一路慢慢地看過來,有些她看過的地方里邊提了,有些她沒看過的地方里邊向她介紹了,有些她當時不明白的地方里邊恰好也說了。端越看越著迷,如渴者飲水,迫不及待。一直看到天邊魚肚白也不覺。

最后看完,端如夏季水中暢游了一番,身心俱爽,還需再多看幾遍細細琢磨。她將書壓在枕頭底下,祈求夢中各處游歷一番。

紅娘管事準點出現,過來監督端的綰發技術有沒有進步。這綰發呢,紅娘要求嚴格,不僅要在頭上挽好,綰發的同時還要表情到位,身姿柔軟窈窕,千萬不可不可耐煩,甚至齜牙咧嘴。

“好難啊,真的有人能做的嗎?”

“官家小姐自然有人伺候,沒人伺候的呢一般苦命,沒條件身姿柔軟。”紅娘道,“所以我多年的研究竟沒有試驗對象,如今你恰好小姐不小姐,丫頭不丫頭的,你自由,我也放手一試!”

“罵我呢還是夸我呢?”

“自然是夸的。”

端端詳鏡中自己的頭發,不滿意,打散。紅娘笑道:“虧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端偷懶,便道,“我有點忘了,紅娘你再示范一次給我看。”

紅娘不疑有它,幫端仔細盤好頭發,點綴一點珠花。端滿意地點點頭,起身換好衣服去吃早膳。

紅娘氣道:“梧桐姑娘頭上的發可是我盤好的,說好了今天你盤,盤到會為止。”

“可是,”端假裝哀怨道,“如果我去的晚,止王用過膳出門,我又得等到晚上才能見著他了。”

紅娘覺得有道理,遂放她去了。端心中阿彌陀佛地念,這么好騙,自己良心都有點過不去,多念幾聲佛將功抵罪吧。

止今日破天荒地說要帶她出去,端一時半會懷疑眼前的五哥不是五哥:“好是好,可是我出不去。”她試過好多遍,一次次停在門口出不去,府門侍衛每次都用狐疑的眼神看她。

“我帶你出去,試一試可不可以。”

端隨著止一起出府,漸行漸近,端忍不住看止一眼,止直視前方,端轉回頭,坦然地跟著,提步,順利走出府門,絲毫沒有阻隔。

端暗自激動,止低頭看她,兩人默契對視一眼,端嘴角的笑意唯有止能理解。

上了馬車,端才問:“怎么回事,為什么跟著你就可以?”

“不清楚。”止泛泛略過。他昨晚也是忽然念頭一閃而過,也許端離不了并州府,是因為心牢,五河故意將端和他捆綁在一起,他在哪,也許端也能去哪。

“即然已經知道怎樣可以出府了,你可以回去了。”

“喂!”哪有這樣的,仔細一瞧,發現止只是隨口逗逗她而已,并無真要送她回去的意思。

端瞧著他上下打量,偷偷問止:“五哥五哥你是五哥嗎?”

止瞟端一眼:“無趣。”

端反而被逗笑:“說你吧。”轉念一想,自己也半斤八兩,“誒,我發現,我們幾個兄弟,我倆也算無趣排行榜前二甲,你作首,我尾隨。”

“那你便錯了,三哥才是最無趣的人。”

哦?公戶尋哥?

“如果你抓一把草,對他說,約有枯草八十一根,他會一根一根算,然后對你說,不對,是八十八根。”

端笑得捂肚子:“倒也是無趣到極點的有趣了。”

端掀簾看外邊的集市,看到街角擺攤的假瞎子在神神叨叨和人算命,手捏胡子胡說八道還挺模樣。仔細一算自己離開好幾年,而對他來說,端小弟只離開不過月余。五河將她放在消逝的過去,現在所有的,端看見的不過太虛幻境般,假亦真來真亦假,假假真真渾不清。

“我們這是去哪?”

“攔潮海堤。”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