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諫見她不像說謊,再者,他也不相信梁心銘有能力在幾月內連除九官,換上王亨他就相信了。
莫非,這是王亨派人做的?
兒子之前失蹤,是故意迷惑人?
正想著,梁心銘問起趙寅來。
王諫淡淡道,趙寅看似要娶孟清泉。
這事梁心銘先前在內院聽王夫人提了兩句,也說的很含糊,說還沒確定,預計年底有可能定下來。
壞人姻緣是不道德的,梁心銘卻要掄起大棒子,棒打趙寅和孟清泉這對鴛鴦,下手絕不留情!
正惡狠狠地想著,棋媽媽來到書房。
王諫忙站起來,問老太太有何吩咐。
棋媽媽先看了梁心銘一眼,才笑說,老太太恐怕梁縣令進京沒地方住,特意吩咐讓梁縣令住到德馨院去。
王諫便有些猶豫,看向梁心銘。
梁心銘忙婉謝,說已在趙家住了。
王諫沉吟道:“也好。非是本官不挽留你,只怕你住這會拘束。這樣,棋媽媽,你從德馨院挑兩個伶俐的丫鬟,去趙家伺候梁縣令。那宅子好久沒住人,要好好收拾收拾,各樣東西也要打點些,莫要梁大人操心。”
棋媽媽恭聲道:“是。”
梁心銘忙道:“謝大人體恤,下官恭敬不如從命。”
她心里明白,王諫不留她,是怕人說閑話——男寵的閑話。她倒是不怕人說,可覺得住在王家進出不方便,一舉一動皆被人看著,她還有好多事要忙呢。還有就是,怕暴露了自己女兒身份。現在王諫送人送東西,她若拒絕就顯生分了,因此爽快答應,讓王諫很滿意。
雖說朝廷嚴禁結黨營私,然以梁心銘和王亨的關系,王家弟子門生的頭銜是甩不掉的,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
安排已定,王諫道:“本官還要去衙門,不留你了。若有事,只管來府中找我,或者讓丫頭送信過來。”
梁心銘道:“下官遵命。”
她也急著要走,要拜訪下家,一是陸君如,一是蘇莫琳。
陸君如就不說了,有救命的恩情在,梁心銘估計自己不去朱雀王府找她,她也會來找自己,只要等著就行了。
至于蘇莫琳,梁心銘以惠娘的名義帶了些土產來,待會就去蘇府拜望并送人情禮。以蘇姑娘的性子,一定不會顧忌男女之防,出來見她的。換上別的姑娘,如王曉雪,梁心銘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王諫先走了,管家陪梁心銘去前面等候,等二門內來人說,都準備好了,才送梁心銘到門房那。
梁心銘看著眼前陣仗心抽抽:兩個大丫鬟是若彤和橘彩,還有四個小丫鬟、四個媳婦、四個小子和四個健壯漢子,簇擁著三輛滿滿當當的貨車和一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見了她,大家一齊行禮。——她還不如住在王家呢!
梁心銘強烈懷疑:老太太和王夫人把她當男兒版的林馨兒看待了,替王亨照顧她呢。以她們對王亨的寵愛,認可一個男寵不是不可能的事。想想當年,為了王亨的侏儒癥,她們費了多少心血,眼前的下人和東西又算什么!
看來王亨失蹤一年多,把她們嚇壞了,失而復得的喜悅,格外讓她們珍惜王亨,也不管流言蜚語和議論了。
梁心銘心里吐槽,面上一點不顯,目光在那些人身上一掃而過,便淡然道:“不必多禮。辛苦各位了。”又對趙子儀使了個眼色,然后翻身上馬,率先走了。
趙子儀便對眾人抱拳,示意大家跟上。
梁心銘從王家這大陣仗出來,不出半日工夫,滿京城都知道了王家對梁心銘的關心和重視,議論紛紛。
梁心銘回到家,也懶得問家事,任憑王家來人和胖胖安排一切,她自去梳洗換衣,還是若彤伺候她。
世事真奇妙,兜兜轉轉的,若彤又到她身邊來了。她張著雙臂,任憑俏丫鬟為她穿衣。她換了身銀灰色錦袍,外罩灰鼠大斗篷,若彤低著頭為她系斗篷的帶子。梁心銘發現她的耳根都紅透了,不由輕笑。若彤猛一抬頭,見她笑吟吟地看著自己,更加慌張,手抖的不聽使喚。
梁心銘道:“我自己來吧。”說完接過帶子三兩下系好,又戴了風帽,丟下一句話給她,“晚上吃一品鍋”,便和趙子儀出門,上蘇府去了。現在,蘇相正在衙門,不在家,上門拜訪正好;要是蘇相在家,肯定不讓蘇莫琳見她。
身后,若彤好半天才回神,晃晃頭,將亂紛紛的思緒甩開,平復了心情,去廚房吩咐準備一品鍋。
到蘇府,梁心銘往門房遞了名帖。
少時,管家熱情地迎了出來,引著梁心銘去外書房坐下,委婉道,老爺還在衙門呢,落衙還有些時候。
若是識相的,就該告辭。
梁心銘不識相,沒起身。
她微笑道,她不是來找蘇相的,而是拜訪蘇夫人和蘇姑娘的,賤內給蘇姑娘帶了些土產,還有信。
趙子儀便將準備好的土產和書信奉上。
管家忙接了,命人送進去給太太,這是要討蘇夫人的意思,是留人呢還是攆人,全憑太太一句話。
梁心銘從容地等待,一邊喝茶,一邊和管家說些閑話。她覺得自己就像企圖勾引人家女兒的浪蕩子,跟老岳父斗智斗勇,往虎口里拔牙。
不大時候,一婆子出來了,到書房對梁心銘賠笑道:“東西太太看了,說多謝梁奶奶費心惦記。眼下老爺不在家,不便留梁大人。改日等老爺有空了,再請大人過府敘話。”
梁心銘忙起身,道:“晚輩明白,多謝太太美意。”
那婆子便告退了,送客有管家呢。
等婆子走了,梁心銘施施然又坐下了。
管家嘴巴微張,山羊胡子翹老高,不可思議地看著梁心銘——怎么還不走呢?想留下來吃晚飯?
他實在無法將溫潤風雅的狀元郎和“死皮賴臉”四個字組合在一起,所以賠笑問:“梁縣令還有事嗎?”
梁心銘在等蘇莫琳,算算時間,蘇莫琳若是得到消息,也該來了;沒來,說明蘇夫人根本沒告訴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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