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把何清風趕了出來,何清風轉過頭還是偷偷去聽了壁角。
只聽見校長在里面說:“盤元藍是個好同志,只是這次失誤太大。我也沒辦法。”
何寧安:“嗯”了一聲,說:“還要感謝校長給我們的這個機會,現在她工作出錯,是我們的失誤。”
“小何啊,”校長感嘆了一句:“你是明白人。趙主任說得不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盤元藍工作認真負責,以后不愁沒有好工作。”
這個老滑頭,句句不忘提到趙主任。
“然后”校長砸吧著嘴巴,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水:“你們家的情況我也清楚。所以,意思意思,盤元藍這個月的工資就扣掉了。”
何清風被校長的話震驚到了。按照她的認知,一個月的工資,都可以買好多米,又能換成起碼十多鍋飯了吧?
校長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竟然就把媽媽一個月工資扣走了?看來自己還是太天真。這個在自己眼里沒什么政績基本上等于透明的老頭子,實際上才是隱藏得最深的那個?怪不得能當上校長。
何寧安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他也輕描淡寫的說:“是該扣。那就麻煩校長了。”
等校長一走,盤元藍從房里出來了:“說什么賠償,有一半都進了他和趙主任口袋里了吧?”
何寧安嘆了口氣:“那又有什么辦法呢?誰讓我們閨女這么‘厲害’?我們理虧在先。”他說完,瞪了一眼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何清風,覺得何清風也不會理解他在說什么,繼續說:“趙主任不讓我出去買飯,我就知道,他一定要從中撈一筆了。不讓他撈一筆,只怕,我得被告去教育局了。”
因為出了這件事情,一家人心情都受到牽連,隨意吃了點,就睡覺了。
第二天何寧安回家吃中餐,很有些不滿:“不知道這些學生怎么回事,突然全部請假,他們都初三,要去考高中了!還這么不在乎自己的成績!”
正在扒飯的何清風,耳朵咻的一下豎了起來,出血熱現在就發了?
盤元藍問:“是怎么了?”
何寧安說:“不知道,各個都說不舒服,躺在寢室里。我去男寢室看,全部聚在一起打牌!”
盤元藍有點擔心:“別是真是那鍋飯吃錯了肚子吧?”
何清風也連忙說:“粑粑,我真的看到有老鼠爬過那個鍋子。”
何寧安本來沒想起這茬,妻子和女兒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昨天惹事的飯,不免想起那貴到離譜的一鍋飯了。何寧安的臉黑了一黑,把飯扒了不少到嘴里,吞下去才說:“那我去了解下吧。”
何清風有種預感,這是出出血熱了。她提醒說:“爸爸,要是真是老鼠惹的禍,得趕緊去醫院吧?”
何寧安說:“你一個小孩子,就別管那么多閑事。我自己有主張!”
何清風吐了吐舌頭,乖乖的吃飯。
等到了下午何寧安回來的時候,他的臉色更不好了,一進家門,就開始大發脾氣:“這群學生,叫他們去醫院也是好意。竟然有人說,要不是小風潑了那盆水,他們就不會喝稀飯喝得肚子痛!”
一聽這話,何清風就知道他們嘴里說的什么。對他們所剩無幾的同情都沒了。她去幫何寧安倒了一杯茶,等他喝了幾口水安靜下來,何清風佯裝好奇的問:“那他們去醫院了嗎?”
“呸,愛去不去。老子求著他們去啊?”何寧安余怒未消,在一貫疼愛的女兒面前爆了粗口。
一聽這意思,的確大家都沒去醫院。
“那粑粑你不會因為沒有照顧好學生又被校長伯伯罵吧”何清風低著頭,皺著眉頭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何寧安哼了下,“我可是連老師都一起勸著去醫院,結果沒一個人動。還全部說”何寧安把后面的話吞了下去,重重嘆了口氣。他突然又問了一次:“小風,你真的看到老鼠了?”
好像再問一次,這個問題就能消下去一樣。何清風暗自撇了撇嘴,這些人之前不信,現在吃了這么大一個苦頭,也只有何寧安問一句。她內心里充斥著對那些眼皮淺的人的不屑,還是乖乖的說:“真的看到了。”
何寧安聽了何清風的話,有點心緒不寧,然后重重嘆了口氣,“現在他們還在吃飯,再去叫一次吧。”
何清風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了兩圈,然后說:“我也去。”
不去看下這群人自食其果的樣子,總是不痛快。
何寧安說:“你去干什么?”頓了下說:“行吧。”他只當何清風貪玩,畢竟龍脊鄉都是認識的人,能緩和幾分,對何清風的成長也有幫助。
正在食堂吃飯的人,都臉色不太好。看到何寧安父女走過來,臉色更差了幾分。
他們現在頭疼,肚子疼,眼睛痛,感覺哪里都痛。特別是看到這對父女。
何寧安先跟在吃飯的校長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后說了來意,又惹得趙主任不開心了:“老何啊,別多說了,我們的病我們自己知道,沒什么大事。”
校長不聲不響,好似一尊彌陀佛站在旁邊。
好意幾次三番被誤解,何寧安也無法子,他心灰意冷,“我也只會提醒幾句。趙主任心里有數就行。”
話剛說完,小包間外面有人大喊:“暈倒了!”
有人暈倒了?何清風眨著眼睛,記憶里不記得有暈倒這件事情啊?
趙主任不耐煩的推開何寧安,只是手腳無力推不太動,何寧安先跑了出去。何清風瞧了一眼靜坐在小包廂里的學校領導們,也跟著跑了出去。
趙主任抱著肚子緊隨其后。
她在心里把出血熱的病因過了幾遍,想不起出血熱會不會讓人暈倒。總之,現在他們應該相信自己,然后去醫院了吧?
何寧安臉色很差的站在病人旁邊,那個病人不過十多歲左右,正在狂吐,一股餿味從他身邊傳來。
原來不是暈倒,是吐了。
很多人聞到這味道,看著這幅景象,都有些反胃。一時間食堂此起彼伏都是嘔吐聲,
“嘔吐,嘔吐,驚起一灘穢物。”何清風腦子里劃過這句詩,隨即也要被這鋪頭而來的酸臭熏得吐了。
趙主任說:“這嘔這一定是昨天那水吃壞肚子了。”
一聽這話,大家的目光就轉到了何寧安和何清風身上,眼中的譴責幾乎化為實質。
趙主任又干嘔了幾聲,“沒法子了,走,我們去醫院吧。去醫院瞧瞧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