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宮里。
谷莠悄悄跟姜鈺道:“……娘娘,太后罰了徐昭容跪在景安宮外,膝蓋下面鋪的,全是被她摔碎的那個酒瓶子的碎片。”
姜鈺聽著就打了個冷顫,頓時覺得膝蓋好疼。
她本只是想小小教訓一下她,倒沒有想到太后出手會這么重。
姜鈺將谷莠拉了過來,問她道:“谷莠,你說我出手是不是太重了點?”
谷莠道:“管她呢,徐昭容是活該,她對付娘娘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覺得出手重。”說著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再說了,罰她的是太后又不是娘娘,娘娘內疚什么。”
姜鈺拍了拍谷莠的手,道:“谷莠,還是你甚得我心。”
徐昭容在景安宮是跪足了兩個時辰才讓崔太后松口準她起來,然后被宮人扶著回了穗蘭宮。
聽說被人扶起來的時候,膝蓋上那個血肉模糊啊……
經此一跪,想來徐昭容是半個月都出不了穗蘭宮了,暫時也不會再出什么妖蛾子。
姜鈺特別單純特別善良特別大度的讓人給徐昭容送了一些藥材,其中就有一棵從孟蘅玉庫房里扒拉出來的百年靈芝。
只不過聽說送到穗蘭宮去的時候,讓徐昭容給扔出穗蘭宮來了——真是暴殄天物!
所以姜鈺又讓人撿起來帶回來了,中午讓人殺了只老母雞燉湯喝了。
這天晚上,宇文烺照樣沒有來紫宸宮,只是讓萬得意送了本冊子過來。
宇文烺晚上召寢了鄭才人,鄭才人住在穗蘭宮的偏殿碎玉軒。
所以大晚上的,又有人看到孟萱玉被悄悄抬到了穗蘭宮。
姜鈺很是不屑的翻了個白眼,真是愛玩老一套。
姜鈺閑得無聊又睡不著,干脆讓谷莠將徐昭容昨天收集的那半甕的荷露搬了出來,又讓找了一些好茶葉來,自己給自己泡了一碗好茶喝。
已經燒得撲騰撲騰冒著白氣的荷露水倒進裝著茶葉的茶碗里,鐵觀音的雅韻清香便四溢開來,彌漫在鼻尖。
姜鈺倒了一碗遞給坐在對面的谷莠,然后再給自己泡了一杯,端著放在鼻尖享受的嗅了嗅,待茶泡出味之后,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嘆道:“啊,好茶,這用荷露泡的茶就是不一樣。”
茶葉的清香里面還帶著淡淡的荷葉的盈香。
谷莠也端著茶碗抿了一口,然后抬眼看著姜鈺,又聽見她道:“可惜徐昭容現在傷了腿,要不然再讓她收集一些來。早晚各一杯,精神兒倍爽!”
谷莠:“……”娘娘您這樣真的好嗎?
喝完了茶,姜鈺找了些書來消磨打發了一段時光,然后才上床睡覺。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便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姜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笑著對坐在榻上的宇文烺道:“皇上怎么這么早來臣妾這里了,沒陪著鄭才人用個早膳之類的?”
她將“鄭才人”三個字念得有點別有深意,然后便是意味不明的笑看著他。
宇文烺像是什么都沒聽出來一樣,“嗯”了一聲,道:“想陪你一塊兒用早膳。”
早膳端上來,姜鈺只用了半碗粥便吃不下了。宇文烺今天也用得少。
然后兩人轉移到側殿喝茶,宇文烺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問道:“聽說你讓徐昭容收集了半壇子的荷露,準備泡茶給朕喝?”
姜鈺笑著道:“是啊,一直等著皇上來呢,可惜皇上一直不來。”說著轉頭對谷莠道:“谷莠,快去將本宮放起來的那半甕荷露,還有本宮收藏的大紅袍都取來,再搬個小茶爐。”說著轉頭笑看著宇文烺:“臣妾親自泡茶給皇上喝。”
荷露?哪里還有什么荷露。就算現在馬上去收集,也來不及了。
谷莠看向姜鈺,但姜鈺正笑意濃濃的看著宇文烺,半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谷莠不敢表現出來,屈膝道了聲是,然后去了后面的小廚房。
想了想,一時也沒有什么好的主意,于是找了個小水甕,直接從水缸里舀了一勺水裝進去。然后再去找了茶葉,茶爐等物端出來,含笑道:“皇上,娘娘,水和茶葉茶具都找來了。”
姜鈺指了指小幾,道:“放這吧。”
然后若無其事的煮水、洗具、落茶、點湯,將茶碗蓋上蓋子,待到茶葉差不多出味的時候,親手捧著遞給宇文烺,笑著道:“臣妾手藝不好,皇上不要嫌棄。”
宇文烺接過來,打開蓋子放在鼻前輕輕的聞了聞。
他一聞便聞出來,這不過是普通的水泡出來的茶。
他并沒有說什么,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道:“好茶。”
姜鈺笑了起來,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道:“皇上喜歡就好,皇上下次來臣妾再泡給您喝。”
宇文烺放下茶碗,頓了一下,又說起道:“上次周耘和你宮里宮女的事,朕沒有重懲,罰了他三個月的俸祿,讓他在家思過幾日。朕看他如今也思過得差不多了,便讓他今日進宮復職。”
姜鈺覺得周耘算是她和宇文烺之間的敏感話題,姜鈺有些不明白宇文烺為何會突然提起他。
姜鈺笑了笑,不動聲色的道:“朝政上的事臣妾也不懂,皇上說什么就是什么,臣妾聽著就是。”
宇文烺淡聲道:“是嗎?”
然后便又不說了,抬手端起桌子上的茶,小抿了一口。
水質太差,宇文烺有些喝不下去,于是又將蓋子合上,重新放回桌子上。
殿內一時安靜無話,宇文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出神的模樣,姜鈺也是含笑不語。
過了一會,宇文烺又突然看向姜鈺,問道:“想不想放風箏?今日的天氣甚好,朕正好無事,陪你去御花園放風箏如何?”
姜鈺“呃”了一聲,睜著眼睛看著宇文烺。
這話題是不是也轉換得太快了。
宇文烺看著她,目光溫柔,問道:“想去嗎?”
姜鈺也對他溫柔款款而笑,道:“有皇上陪著,干什么臣妾都喜歡。”
宇文烺笑了起來,站起來然后對姜鈺伸出手。
姜鈺對他嬌俏一笑,然后將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隨著他從榻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