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玥影的眼睛到處尋摸,似乎是在想如何弄死綠腰,她忽然看見唐倩,立刻神經兮兮地笑了起來。她用匕首尖指著唐倩,尖聲道:“你醒著,卻不救她?哈哈……哈哈哈……若讓唐家知道,會恨死你的!”
綠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蘇玥影:“人找死,別人攔不了。你殺了她,還是想想如何做牛做馬平衡這個因果吧。”
蘇玥影冷哼道:“休拿那些鬼神之說嚇我!”
綠腰盯著蘇玥影的臉,幽幽道:“若沒有鬼神之說,你的臉又是怎么好的?”
蘇玥影的臉色一白,抬手摸上自己的臉,有片刻的恍惚,隨即揚起匕首狠狠刺向綠腰的胸口,恨聲道:“我殺了你!”
綠腰不與她硬拼,身子一轉,躲開蘇玥影的襲擊,且回手給了她后腰眼一下,使了巧勁兒卻是下了狠手。
蘇玥影只覺得身子一麻,險些卸了力道,趴在地上。她咬破舌尖,強迫自己集中力量,回手又給了綠腰一匕首。
綠腰柔身而上,連續擊出四掌,掌掌拍在了她的胸口,將其擊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綠腰皺眉,嘖嘖道:“你就不能忍忍?這血吐了多可惜啊。”
蘇玥影一揚脖子,視死如歸道:“少假惺惺!要殺要剮,隨你!”
綠腰噗嗤一聲,笑了。她道:“蘇玥影啊,你還真是沒有一點新意,這樣活著豈非無趣?實話與你說吧,你命不久矣。”
蘇玥影瞪起了眼睛:“要殺便殺,落你手中,我還有命在嗎?!”
綠腰站在蘇玥影面前,垂眸看她,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語調道:“你中毒了。你成為一個裝滿毒素的容器,任由別人在你身上予取予求,練就邪功。就算我不傷你,你也活不過三天。”
蘇玥影一怔,滿眼的不可置信,嗤笑道:“這種謊話,說出來有意思嗎?”
綠腰道:“你捏捏自己的關節,是不是沒有什么知覺?此毒已經進入骨髓,無藥可救。”
蘇玥影將信將疑地捏了捏自己的關節,臉色漸漸變得越發難看,卻繃著臉,不肯相信這是真的。師傅怎么會害她?怎么會?!師傅……師傅是喜歡她的!
綠腰蹲下身子,輕輕地摸了摸蘇玥影的臉:“你的臉為何能好,還用我道破嗎?”這話,卻是綠腰詐蘇玥影的。蘇玥影的臉為何能好,綠腰還真猜不到。
蘇玥影一僵,隨即像受到刺激般,一把拍開綠腰的手,瘋了般叫道:“怨你!都怨你!若不是你劃畫我的臉,我不會去求師傅。那個老不死的東西,竟……竟要了我的身子!我恨你,恨你!綠腰,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實話告訴你,我師傅不會放過你的!嘎嘎……嘎嘎嘎……”
綠腰后退一步,冷眼看著蘇玥影發瘋,心中暗暗咂舌,蘇玥影的師傅還挺會享受艷福的。也是,這蘇玥影已經被其師傅養得差不多了,再不享受,死了多可惜。同情嗎?不。人的命雖說是天注定,但每走一步,還不是人自己的選擇。蘇玥影殘害那些小奶娃的時候,怎么就沒想想人家娘懷胎十月將孩子生下,有多不容易?骨肉分離,有多痛?她說偷就偷,說弄死就弄死,簡直喪心病狂!自己最毒辣那會兒,也沒說殘害小奶娃啊。只是這話不能說,不好再刺激蘇玥影,萬一將人直接氣死了,自己反倒得不償失。
蘇玥影罵夠了,抱著腿,痛哭失聲。
幸好外面正唱得熱鬧,屋里這點聲音倒沒引起誰的注意。
綠腰又后退一步,留給蘇玥影足夠的空間,待她哭夠了,才淡淡道:“知你心愿未了。你若肯將命給我,我便幫你達成心愿。”
蘇玥影突然抬頭,瞪向綠腰,嗤笑道:“你就騙我吧!想殺就殺,哪里那么多話?”
綠腰盯著蘇玥影的眼睛,冷酷道:“殺你,易如反掌。當日既能放你,今日便可殺你,隨我愿而已。燕家戲班的鳳花,將命給了我,我幫她完成遺愿,讓天下人唾棄燕得林那顆黑心肝。”緩緩笑著,誘惑道,“你是想死不瞑目,還是……完成最后的遺愿?嗯?”
蘇玥影失神地望著綠腰,喃喃道:“若我愿意將命給你,你……你如何保證會幫我完成遺愿?”
綠腰伸出手,隔空畫了一個符,黑暗中那符竟隱隱泛著幽光。她說:“我與你結成契約,如若違背,腸穿肚爛!”
蘇玥影倒吸了一口氣,瞪大眼睛,道:“你你……你是祭司?!”
綠腰既沒承認,也沒否認,而是挑眉道:“怎么?可信我?”她何止是祭司,她是當今唯一的大祭司!只是這話,卻不肖對她說。
蘇玥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點了點頭,聲音沙啞而飄渺:“我與你結契。”睜開眼睛,目光灼熱地望著綠腰,“但你要答應我,讓燕歸娶我!”雙頰微紅,垂下頭,露出小女兒之態,“我……我……我心悅他。”抿了抿唇,迎視向綠腰的眼睛,目光堅韌,聲音鏗鏘,“哪怕只有一夜,我死而無憾。這命,便給你了!”
綠腰在蘇玥影的眼中看見了認真與執著,以及對情之一物的不悔,那些是自己不敢觸碰的禁忌。那里面的璀璨,晃得綠腰的眼睛生疼。她竟隱隱有些嫉妒,嫉妒一個女子可以肆無忌憚地喜歡一個男子。她現在很迷茫,不知道在得到小哥哥后,自己和他又會走到哪一步?若自己不再是大祭司,沒有了那些能耐,會有多少人想要將自己千刀萬剮、碎尸萬段?那些恨自己的人若想每人捅自己一刀,怕是排隊都要排上個兒把月的吧?
綠腰嗤笑一聲。
蘇玥影驚慌道:“怎么?你不同意?!”
綠腰冷冷道:“你真是太抬舉自己了。這生意,當我非你不可?要么,你換一個愿望。要么,就讓自己死不瞑目好了。”
蘇玥影有些呆滯地望著綠腰,見她不像在開玩笑,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