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顏只知道在喝血后,身體變得舒坦,卻不知道,她的皮膚正在恢復青春光澤,因為,她喝了兄弟二人的血,現在整個人看起來也就三十歲。雖沒有恢復到青春貌美的年華,卻也不再是個老得掉渣的婆婆。
唐悠一眼就認出了胡顏,被驚得目瞪口呆。
掀開的帷幔從她手中滑落,再次將三個人關進了狹小的令人窒息的床上。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唐悠滿腦子里只剩下這樣一個問題,不停地回蕩著,撞擊得她胸口發疼,腦袋發脹。
曲南一大步上前,就要去掀帷幔。
唐悠突然回神,轉過身,張開手,攔在曲南一面前,顫聲吼道:“不許看!”
帷幔里,胡顏的心中一暖。無論唐悠如何憤怒、埋怨,但她的心,還是柔軟善良地護著她。
帷幔外,曲南一眸光一凜,就要繞過唐悠去看。
唐悠大聲喊道:“蒼山,將他趕出去!”
蒼山動手去趕曲南一,展壕和搜侯直接對蒼山動起手。
唐悠關心蒼山,探頭瞧的功夫,被曲南一推開。
曲南一一把掀開了帷幔!
床上的三個人,正在忙著穿衣,但當那異常慘烈的戰場,卻令人觸目驚心。實則,這都是兄弟倆自己的戰場,而胡顏只是一個掠奪血液的土匪。
但那凌亂的場面和濃烈的味道,實在令人不得不確信,被子下曾真實地發生過什么。
曲南一的呼吸一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成東行和成西行真是無辜又點背,心中那口氣如何咽得下?他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兄弟二人曾和一位老嫗風流快活,真是連殺人滅口的心都有了。但是,二人理智尚在,知道堵不了曲南一和唐悠的口。兄弟二人羞愧難當,變得怒不可遏,竟一抬手,就要去掐胡顏的脖子。
視線相對,兄弟二人愣在當場。他們……他們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一夜風流的人,竟是胡顏!這是……這是怎么回事兒?兄弟倆徹底蒙圈了。
唐悠再次掀開帷幔,看見得便是曲南一輪起拳頭,將兄弟二人打倒在床上。她發出一聲驚呼:“啊!”
兄弟二人被圣血者封了內力,又是這樣一翻折騰,根本不是曲南一的對手。
胡顏的衣裳被她自己爆碎,唯有一件外衣可穿。她披著自己的外衣,低垂著頭,不知要如何面對曲南一。畢竟,墻外有眼有耳,就等著看這熱鬧呢。再者,有些事,解釋起來是清楚明了,可不是什么事兒,有個解釋就能令人心舒坦的。否則,也不會生出所謂的心魔。要她如何說?別看我和成家兄弟滿身是血、光不溜丟地躺在一個被窩里,但絕對是純潔的男女關系。
就在胡顏在那胡思亂想時,曲南一爬上床,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銀發。那份小心翼翼,如同在觸碰易碎的水泡。
胡顏隱忍了多時的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對于胡顏而言,最大的羞辱不是來自于紅蓮老妖,而是……白子戚。他就那樣,躲在不知什么地方,看著她與其他男子糾纏。雖然這個過程是假象,但在這個過程中,她似乎能感覺到白子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活生生剝下了她的一層皮!痛!
曲南一慢慢用力,將胡顏抱進懷中,柔聲道:“乖,我們回家。”
胡顏的眼淚瞬間流淌下來,卻突然推開曲南一,一裹外衣,直接越過唐悠,赤腳蹦到地上,輕輕一點,直接躍到墻前,尋到機括按下,在假墻被打開的瞬間,直接沖了進去,恰好看見兩名紅蓮教眾駕著燕凡塵快步走進正對面的暗室門內。
胡顏一個高躥了進去,直接用腳踩死了一名紅蓮教眾,然后眼看著曲南一沖了過來,卻只能任由暗室門在彼此面前關合。
曲南一如同瘋了般拍著墻面,到處尋找打開石門的機括。
展壕和搜侯忙跟了過來,一同尋找,卻不得其門而入。
最后,搜侯道:“這道門的開關,應該在里面,而不在外面。”
曲南一目眥欲裂,用力捶打著墻,吼道:“炸開!給我炸開它!”
搜侯垂眸,抱拳道:“公子冷靜,屬下并未將裂土帶在身上。”
曲南一瞪向搜侯,目露兇光,咬牙道:“現在,馬上,回去取!”
搜侯從未見過如此兇神惡煞的曲南一,忙應了一聲,飛奔而出,去取裂土。
曲南一閉上眼睛,用頭頂著暗室的門,深吸一口氣,轉回身,走向那兄弟二人。
此時,兄弟二人已經穿戴整齊。
他們生怕唐悠誤會,正忙著解釋清楚。
成西行道:“我們被紅蓮教抓住,下了藥。那個糟老太婆勾引我和哥哥,我們……我們……啊!”
曲南一一個嘴巴子摑了過去,將成西行的頭打歪了。
唐悠長大了嘴,卻忘記了驚呼。
成東行立刻互在成西行的面前,沖著曲南一喝道:“你干什么?!”
曲南一瞇了瞇狹長的眼睛,道:“你們是什么東西,也配阿顏勾引?”
兄弟二人齊齊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雖然他們看見了,那個老太婆在一夜風流后變成了胡顏,但總覺得不可思議。
成東行問:“你……你說得阿顏,可是胡顏?那個……那個老嫗?她為何會變的……”
曲南一突然變得怒不可遏,吼道:“你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怎敢碰她?!”言罷,直接揚起拳頭,狠狠地給了成東行一記重拳。
成東行被打得一個趔趄,身子撞在床框上,發出砰地一聲。
兄弟二人都被曲南一的話和拳頭弄傻了。其實,他們一直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然,無論在哪個狀態下,他們都不想去看胡顏的臉。他們怕自己會惡心。所以,胡顏的變化沒有人見到。這兄弟二人,也是可憐蟲,糊糊涂涂地被扔上床,被吸了血,最后又挨了一頓揍。此刻回想以往的種種,竟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江湖套路太深,不好混吶。
成西行回過勁兒來,忙攙扶起成東行,沖著曲南一吼道:“又不是我們勾引她的!誰知道她為何變成那副樣子?也不知道她為何脫了衣服爬上我倆的床!我……我和我哥,可……可沒想過占她便宜。”說到最后,竟是偷偷看唐悠。
兄弟二人穿著嬌嫩的春袍,胸口大開,披散著長發,兩張相似的臉龐是情欲過后饜足的紅潤,兩雙眼睛更是水潤得好似要滴水。他們的胸口上有濕潤的血跡,那是一種肆虐后的靡麗,艷到令人心生嫉意!
曲南一一直求之不得的歡好,在那兄弟二人口中卻成了侮辱?!這才是對他曲南一最大的侮辱!他絕不允許別人侮辱胡顏,哪怕是一星半點也不可以!
曲南一恨極,突然抬手指向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嚇了一跳,以為他還要打人。
曲南一隔空指了指二人,卻又收回手指,攥緊拳頭,負手而立,輕輕地吐出兩個字:“殺了。”
展壕知道曲南一心情不好,得令后立刻行動,直取兄弟二人的性命。
若是平時,兄弟二人還能與展壕一斗,可眼下當真是力不從心,他們慌亂躲閃,卻還是被逼到床邊。
展壕拔出菜刀,看了曲南一一眼,見他面無表情,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便對準成東行的脖子揚起了菜刀……
一直處于呆楞狀態的唐悠突然大吼一聲:“住手!”與此同時,她也撲向了展壕,護在了兄弟二人的身前。
蒼山上前兩步,護在了唐悠的身前。
唐悠知道,這件事兒還是曲南一說得算,忙撲到曲南一面前,扯著他的袖子求道:“表哥表哥,你放過他們吧。他們也是被人陷害的。”
展壕手不停,繼續砍向兄弟二人。
蒼山護著兄弟二人,與展壕動起手。
曲南一面沉似水,不理唐悠。
唐悠哭道:“這都是什么事兒啊?!”她使勁兒推著曲南一,道,“表哥表哥,你就放了他倆吧。我心里難受得死了,可是咱們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讓壞人看笑話。我知道你生氣,可是……可是我也不好受啊!妹子和他倆,都是被人害了,你想想啊,若不是別人故意陷害他們,咱倆怎么能被引來這里?是不是表哥,是不是啊?!”
展壕逼開蒼山,一刀砍向成東行的脖子。
成西行用力撞向展壕,卻被他掃到來墻上。
唐悠見曲南一始終不應話,干脆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曲南一的目光落在唐悠臉上,終是無聲地輕嘆一聲,對展壕道:“回來吧。”
展壕收起殺豬刀,回到曲南一身后,站好。
唐悠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看看兄弟二人,又看看曲南一,再次嚎啕大哭了起來。
曲南一走出屋子,坐在了門檻上,瞇眼望著太陽,幽幽道:“你們兩個,連做個低賤的奴仆,服侍她更衣都不配。此番事了,你們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否則……殺。”
成西行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成東行攥住。
兄弟二人初嘗云雨,又被下了藥,這會兒停下來,只覺得那個隱秘的地方痛得不行。這……這種事兒,為何過后如此痛?二人看向唐悠,心中滋味有些說不上來。
唐悠吸了吸鼻子,扯起成東行和成西行,貼著門,從曲南一的身邊走過。她說:“我這就帶他們離開。你……你若救回胡顏,就告訴她,我……我什么都沒看見。”她能看見什么?看見了,便成了根深蒂固的念頭,會不停地想象,折磨別人,痛苦自己。再者,如果惡人使出百般手段,為得就是讓她與胡顏反目成仇,她若真那么做了,豈不是成了真正的唐大傻?胡顏為人如何,她是知道的。她就算有心成為采草大盜,也不會采這兩根。因為,胡顏說過,這兩根是她唐悠的。只是,此番事了,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胡顏。胡顏活在爾虞我詐中,她自己的生活又實在太過簡單。她渴望闖蕩江湖,成為一代女俠,卻只有膽子踢兩腳壞丫鬟。胡顏讓她離開六合縣,讓她聽信兒后再回來。可她,偏偏忍不住,又偷跑回來成為別人的棋子。如果她不出現,也許胡顏不會被人以這種方式算計。女人再強悍,還是想要和喜歡的男人在一起。這種事,無論如何都是女人吃虧。成家兄弟,要如何彌補胡顏,才不算委屈她?
唐悠的心很亂,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蒼山一把扶住唐悠,道了聲:“小心。”
唐悠茫然地點了點頭,繼續快步前行。她怕曲南一反悔,要了成家兄弟的命。
曲南一瞇著眼,點了點頭,用余光看見唐悠等人消失在了院子拐角處。
他幫不了胡顏,無法殺了紅蓮尊主,卻能逼得唐悠認清真相,不要恨胡顏。
除了乍見床上三人時腦中轟然一亂,他終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向后退一步,想想因由。因此,他看得明白,也想得清楚。一定是紅蓮尊主逼迫胡顏在燕凡塵和兄弟二人之間做出選擇。她為了保燕凡塵,動了兄弟二人。紅蓮尊主的嗜好十分變態,而成為魚肉的胡顏,要如何反攻?如果是自己,又能如何?
敵人如此強大,竟是殺不死的怪物。任誰再見紅蓮尊主,都會心生惶恐,露了怯意。胡顏能追上去,便是要與紅蓮尊主死站到底!作為她的相公,他能做得實在是少得可憐。
他知,發生了這種事后,以胡顏的性子,定然無法面對唐悠。胡顏此人,看似無所謂,實則十分在意對她好的人。
雖說在男女之事上,皆是女子吃虧,但看那兄弟二人凄慘無比的樣子,曲南一心中的痛竟奇跡地緩解了一二。不是不痛,是不能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逼著唐悠去面對胡顏。
胡顏一生孤寂,唐悠是她難得的朋友。
胡顏珍視的人,他必定會幫她重新修復好這層關系。
胡顏,胡顏……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成了他的執念。
他突然有些理解胡顏對封云起的執念,為何打不散、轟不碎。只因,那是……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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