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客劫

第七百七十一章:吳籟來也

第六卷大祭司

第六卷大祭司

燕凡塵用修長白皙的手指提起酒壺,為胡顏倒了杯酒水。他的眸光瀲滟,好似兩顆上好的琉璃燈盞,盈盈間泛著妖嬈冶艷之色。臉上一只春睡海棠,若隱若現,好似妖,灼灼其華,令人驚艷。他也不掩飾,將身體輕輕靠在胡顏的身上,那份柔軟與意外,雖有些女氣,卻沁著數不清的思念,好似一壺香醇的酒,飄香綿長,令人回味。

胡顏心中的思念之情在此刻變得浩瀚如海,多想全部傾倒在左右兩位情人的身上。

她用手指捏起酒杯,送到鼻前,聞了聞,道:“一聞,銷魂。”仰頭,喝凈杯中酒,嘖了一聲,又道,“入腹,綿長。”吧噠了一嘴,好似回味無窮般繼續道,“三思,魂兒蕩。”那副做派,儼然一個在酒色財氣中廝混數年的老鬼頭!

燕凡塵只認識幾個字,不懂什么隱詩做畫,但凡胡顏說得,他都覺得好。于是,胡顏話音剛落,他便拍手贊道:“好!”

那么真誠的樣子,認真的眼眸,看得胡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不過是行嘴胡謅,但燕凡塵如此捧場,她若不挺起胸膛,做出無比自信的樣子,多打燕凡塵的臉啊。

胡顏心中莞爾一笑,直起腰,在眾人的暗自撇嘴和不屑中,一拍幾,贊燕凡塵道:“好見識!”眼尾,一溜,掃了曲南一一眼。

曲南一被點名,自然不好裝聾作啞,于是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喝下,大聲道:“果然是妙!道長的……詞兒,深得酒中味,乃雅俗共賞的典范,是區區仰視的意境啊!”

衛丞相覺得心肝脾肺自殺似的疼!他悉心教導了多年的兒子,他才思敏捷學識傲人的人,就……就這么被一個破衣襤褸的老道帶歪了?!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吶!

何縣令和肖縣令見曲南一如此捧老道,當即也恭維起來。

大家夸著夸著,還真覺得老道那幾個詞兒用得十分巧妙,頗得幾分滋味。

胡顏在心里深深地感慨:果然是眾人拾柴火焰高,眾口一詞石成金吶!

曲南一靠近胡顏,對她耳語道:“娘子,為夫夸得如何?”

胡顏點了點頭,贊道:“果然有幾分下作的風流。”

曲南一裝出委屈的樣子,道:“想我風流倜儻一文人,為了配合道長,終是毀了文人的風骨啊。”

胡顏挑眉,用一只眼睛看向曲南一。另一只捂在眼罩下,動彈不得。

曲南一立刻輕佻地一笑,用手指在胡顏的大腿上輕輕滑過,曖昧道:“請道長晚上來房中,幫南一接接骨。”

嗚……這誘惑,太騷氣了!

胡顏覺得酒一定是上了頭,否則她怎會開始蕩漾?

衛丞相雖聽不見二人竊竊私語些什么,卻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城府極深,沒有直接甩臉走人,而是笑吟吟地問道:“不知道長仙居何處?如何稱呼?”

胡顏從曲南一的身上拔回視線,揉了揉發癢的鼻子,看向衛丞相,漫不經心地道:“貧道家住四海,號云游。凡塵俗名,口天吳,單字一個籟。哦,天籟的籟,不是無賴的賴。”

衛丞相的眉角跳了跳,笑道:“好名字。”

胡顏贊道:“有見識!”

衛丞相深吸一口氣,臉上笑容深了三分,心中怨念多了三分,吼道:有這么說話的嗎?有嗎?!

按照禮節,曲南一應該在胡顏進來時,為眾人做個介紹,偏他聽見胡顏腹中鳴叫,知她餓了,便直接越過那些禮節讓她吃飯。如今衛丞相提了話頭,曲南一便接過去,道:“容南一為道長介紹一二。”

胡顏一擺手,道:“貧道昨晚夜觀天象,已經窺知天機,知道今日齊聚此處皆是何人。”

曲南一刻意露出恭敬的表情,道:“如此,還請道長說說看。”若說胡顏知道某些人的身份,他是信的。那海炎縣縣令是剛來的,胡顏應該是沒見過。

胡顏像個無賴,將身子趴在幾上,豎起手指,虛點眾人。手指先是落在衛丞相頭上,道:“此人天庭飽滿,官運亨通,必是高官。且與曲大人關系非同一般。”

衛丞相不以為然,畢竟這都是快成為公開的秘密了。若非如此,那肖縣令和何縣令,因何跑來,以探友的名義拜會曲南一?

胡顏手指一轉,指向肖縣令,道:“此人眉長、臉方、雙耳低垂,眉形燃了一點星火,有升官發財的之象。若能維護好眉心一點,讓其燃起,則官運亨通;若那一點滅了,大人也只能變成小人。好與壞,是與非,皆在一念之間。”

肖縣令心中大驚。他是信命的人。雖不知老道深淺,但見曲南一如此禮遇他,想必是個有高深道行的。肖縣令心中半喜半憂,決定私下找老道看看。

胡顏手指一轉,指向肖茹,微微皺眉,輕嘆一聲,竟是越過小茹,直接指向何縣令。

胡顏這一手,令人防不勝防。肖茹本是有些緊張,生怕老道說出一些不著邊的話,一張小臉都憋白了。不想她打好了各種腹稿,卻一樣都沒用上。得,她的一張小臉開始由白轉紅。成功詮釋了這個憋字,不但會憋白,也會憋紅。她心中七上八下,總覺得老道窺探到了什么,卻不言明。不言明,對她而言許是好事,卻令她一顆心不得消停。

胡顏眼睛一掃,將肖茹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一聲,不再理她。

肖茹的一舉一動許能瞞過別人,卻逃不過她的眼。肖茹對燕凡塵死纏爛打,明晃晃地挖她墻角,此事怎能作罷?燕凡塵是她的男人,對于任何窺視他的人,無論男子,她都要將其打到毫無還手之力。只因,燕凡塵不是曲南一、不是司韶,他是幺玖、是燕歸,是那個被蘇玥影捅了一匕首的人。她救了他,改了他的命格,卻無法改變命數的無常。燕凡塵現在已經有能力自保,但是……誰又能參透老天的喜怒無常?他……本應輪回,卻被她強行留在世上,注定此生危險重重。

胡顏想著心事,手指停在何縣令的方向,半晌沒有動。

何縣令的一顆心吶,忽上忽下,屁股下也跟長了癤子似的,坐不住了,忍不住開口道:“不知道長有何指教?”

胡顏回過神,只送了四個字:“好自為之。”

何縣令的瞬間黑了,道:“不知道長何意?”

胡顏的唇角勾起,綻放笑顏,幽幽道:“大人一張臉,左臉陰,右臉陽,注定身份……”

何縣令呼吸一窒,生怕胡顏說出他的身份如同陰陽一分為二,忙開口道:“道長可千萬不要嚇本官,本官最近正逢多事之秋,心中肝火旺盛,聽不得不好的話,怕身體受不住。待本官平心靜氣,再去請教道長指點一二。”

胡顏呵呵一笑,收回手指。

燕凡塵和曲南一都十分了解胡顏,知道她不會無的放矢。心中禁不住開始猜測,那何縣令定是得罪了胡顏。細想海炎縣近日發生之事,心中有了計較。

曲南一撫掌贊道:“道長當真是神機妙算!”

燕凡塵附和道:“道長今日為我算了一卦,只有一語,卻是準得不能再準。”

眾人聽聞此話,心中釋然,似是明白了,為何燕凡塵對老道如此親厚。

曲南一挑眉,問:“是何話?”

燕凡塵笑容甜膩,道:“實乃私事,不方便透漏。”

曲南一睨了胡顏一眼,借著袖子的掩飾,手指在胡顏的大腿外側輕輕滑動,極為曖昧。

胡顏也素了多日,心中甚是想念,被曲南一如此撩撥,雙腿發軟,一雙寒星似的眼睛,也微微蕩漾起水潤的光澤。她斜了曲南一一眼。

曲南一表情戲謔,勾唇一笑,風流倜儻,誘惑人心。

衛丞相看在眼中,只覺得呼吸困難,心臟痛得厲害。他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雖至今未娶,他也并未太在意,畢竟,曲南一又不是不近女色。可如今看來,與他情投意合之人,竟是一位臟兮兮的老道!

衛丞相用盡力量自控,方沒有掀翻幾,拔劍砍了老道。他盡量笑得自然,勸酒道:“來來,再飲。”

眾人同時舉杯,同飲。

衛丞相不想再看曲南一那副樣子,干脆轉開眼,對身后的孟虎吩咐兩句。孟虎領命,走出廳堂。

衛丞相收回目光,對何縣令道:“本官來的路上,聽聞海炎縣最近不太平?”雖說不允許縣令使自離開管轄地,但有些事不能太過較真,畢竟還有人之常情一說。何縣令和肖縣令的心思,他心知肚明,無非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與他攀上關系。像他們這些地方小吏,想要得他指點,還真是難如登天。如今曲南一的任務已經完成,身份曝光也無妨。若非曲南一不想回長安,他又怎會舟車勞頓來抓人?何縣令被點名,忙站起身,要跪到衛丞相面前回話。

衛丞相向下壓了壓手,道:“坐。此乃家宴,無需多禮,只當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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