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沈悠悠雙目微紅，像是圍著李靈打轉的小姑娘一般：“李大人！”
李靈側頭看了沈悠悠一眼，有些詫異：“悠悠，你激動個什么？”
沈悠悠看著李靈，眼睛發紅，臉上卻都是笑：“悠悠高興呀！李大人現在封了安平侯了，以后，悠悠都教您侯爺。”
李靈笑了笑。
無論是沈浪、司馬真的事情，還是李靜淑近在咫尺的事情，都讓李靈心中冷肅。受封安平侯，李靈心中沒什么感覺，可見著沈悠悠這樣為她開心，李靈心中微暖，只覺得沈悠悠待她不同尋常，情誼深厚。
沈悠悠睜大眼看著李靈：“侯爺，以后，你讓悠悠繼續跟著你好不好？”
李靈想要殺李靜淑，可李靜淑有著荀離做師父。若是李靈與荀離一搏，大約是沒有勝算的。但李靈也未曾想過，要為了殺李靜淑去拼上自己的性命。
若是此時能與司馬真一道向荀離施壓，將李靜淑殺死，自然最好。
若是不行，李靈也不會與荀離硬碰硬。李靈相信，自己將來終究能戰勝荀離的。
可無論如何，李靈還不能確定自己的未來。
看著沈悠悠殷切看著她的眼神，李靈低聲道：“悠悠，你確定要繼續跟著我？我都不確定自己將來在哪兒……”
一聽這話，沈悠悠臉上立即著急起來：“確定確定確定爺！只要你不敢悠悠走，悠悠會一輩子跟著你！”
李靈低頭一笑。
要不是看得出沈悠悠對她沒意思，這話聽起來——可真像是表白的。
腦中轉過這么個念頭，李靈心中有些放松，她微笑著點點頭：“好。”
沈悠悠立即激動地跳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
李靈笑看著沈悠悠，只覺得沈悠悠有時候情緒夸張起來，還真像一個孩子。
“李靈。”熟悉的聲音響起。
李靈轉眼一看：“沈大哥。”
沈浪微微一笑，朝著李靈拱拱手：“安平侯。”
李靈挑了挑眉：“忠勇王客氣了。”
金林城天空廣闊，此時天高云闊，卻是一個低低沉沉的陰天。
大周滿朝朝臣，還在宮前的雪白臺階緩緩往下走。
臺階之后，是紅黃相間的宮殿。
此處視野極開闊，縱然是暗沉的陰天，李靈也可以看清沈浪眼中的神情。
釋然、堅定、傷懷。
沈浪還是那個沈浪，狂放不羈，瀟灑自在，又一心忠于這高高宮墻中的皇帝。
看著沈浪臉上的一分笑意，不需要再說什么，李靈已明白了沈浪的意思。
縱然遺憾，縱然傷懷，縱然難以忘懷，沈浪終究還是選擇了他的家國帝王，選擇了他的兄弟情誼。
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目里，依稀是一個浪子在說：“既如此，便相忘于江湖。”
李靈心中驟然間涌起許多復雜的情緒，如這陰沉沉的天氣，千頭萬緒相纏，分不清解不開。
額間突然有一絲冰涼。
一滴雨水落了下來。
沈悠悠叫了一聲：“侯爺侯爺，我去借一把傘。侯爺你等等悠悠——”
沈悠悠很快跑開了。
雨滴很快落了下來。
細雨如簾，隔著簌簌落下的細雨，李靈與沈浪含笑對視。
一個容顏絕色，一個鎧甲威嚴，似是雨中一對畫中璧人。
沒有人顧忌冰涼的雨水。
這一刻，李靈心中突然有一絲明悟。
為什么這么久以來，她的情緒都那般糟糕。
這一切，原來與她對司馬真那個諾言沒有絲毫關系。
只是在過往的某個瞬間，她曾經對沈浪動過心。然后，在沈浪與她表白之前，她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結局。
什么時候動的心？
有多早？
是不是她第一次在數據空間遇見他，他為著她向神求救？
什么時候知道他們之間沒有結局？
是不是，當初在那個女尊國的時候，在馬車中，沈浪覺得女帝心思難得，她卻不以為然的時候。從一開始，他們的想法就有太多不同。
好早好早。
李靈幾乎要嗤笑自己傻逼，又想為自己的傻逼哭一次。
細雨打在臉上，宛如淚流。
那便算哭過吧。
那便算過去吧。
李靈心頭如晴日來臨一般，將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于是李靈微笑：“下雨了，忠勇王好走。”
沈浪輕笑一聲，揮揮手，嘴角帶著調侃不羈，眼中卻是深情與認真：“安平侯保重。你我兄弟，將來如有用得上的地方，沈浪上窮碧落下黃泉，撲湯蹈火，萬死不辭。”
李靈心中默默道：“上窮碧落下黃泉”，不是這么用的，沈浪。
李靈低頭一笑：“忠勇王保重。”
沈浪轉過頭，揮手離去。
李靈默然立在臺階上，看著沈浪離去的背影。
沈悠悠舉著一把大大的白色紙傘跑過來，撐在李靈頭上：“咦，侯爺和忠勇王說了什么，好像心情不錯？”
李靈笑著點點頭：“道了個別。”
“啊？”沈悠悠轉頭看了沈浪一眼：“侯爺不喜歡忠勇王嗎？道別這么開心？”
李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嗯……忠勇王么，馬馬虎虎，馬馬虎虎……”
李靈拿過沈悠悠手中的另一把傘，打開撐在頭頂，緩緩往臺階下走。
沈悠悠撐著另一把傘跟在李靈身后，念叨道：“侯爺侯爺，雨天路滑，臺階上都是水，千萬小心，不要滑到呀！”
李靈無聲笑了笑不語。沈悠悠真是當她的武功白練了呀。
“李妹妹——”阮媛撐著傘快步走過來：“李妹妹——”
周一弛與蘇任緩緩跟在阮媛身后走過來。
李靈和沈悠悠停下腳步。
阮媛走到李靈跟前，看著李靈：“李——不，安平侯，安平侯，真好，你還活著！你不知道，當初我們收到消息說之遠山莊被火焚光的時候，我還以為你——”
李靈笑：“阮姐姐，既然叫慣了李妹妹，那以后還是叫李妹妹好了。”
阮媛遲疑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周一弛。
周一弛朝著阮媛點了點頭。
阮媛于是笑起來，就差撲倒李靈身上：“李妹妹——太好了！太好了！你還活著！而且你還成了天階強者！這真是太好了！”
“還有——”阮媛盯著李靈臉，眼中滿是驚艷：“李妹妹，你變得好美！這就是女大十八變嗎？”沈悠悠摸了摸臉：“我就沒變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