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娘的姑姑是妮兒?”聽到母親說的話,洪州銘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而他一旁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的方氏驚訝的同時暗自慶幸,慶幸自己得了信之后,沒有將李家一家子當成跟著一娘上京城開眼界的土包子對待,而是將之當成了將軍府的貴客,慎重的安排了他們的住所,里面侍候的下人也是精心挑選出來,好好的敲打了一頓的。
“是!”耿老夫人心情頗為愉快的看著洪州銘,道:“一娘也是偶爾發現了這件事情,只是她不能確定,就找了理由把妮兒一家給帶到京城來了,為的就是能讓我在確定她的身份之后,馬上見到她。老大啊,我們終于找到妮兒了!”
說到最后,堅強如耿老夫人的眼中都有了一絲淚意,三十多年了,終于熬到了母女團聚的時候。
“母親,這是不是太巧了些?”洪州銘眼底閃過一絲懷疑,找了三十年都毫無音信的人,卻被一娘毫不費力地給帶了回來,不是他多疑,而是有些事情還是慎重些好。
“是很巧!”耿老夫人點點頭,她看著洪州銘,道:“巧的事情還有很多。老大,你知道一娘的曾祖父是什么人嗎?是你外祖父的堂弟,是你外祖父唯一承認的親人,就是你外祖父和你們說過的,那個暗中給他報信,讓他做了決斷,逃離家族的那一個。”
“啊?”洪州銘大吃一驚,道:“外祖父當年可沒少花功夫尋找他,一直沒找到還很遺憾,臨終之際還在說這件事情。”
“你外祖父是沒找到他,但他卻早早的認出了你外祖父,不過是覺得多年之前,算計你外祖父的有他的親爹,覺得沒臉相認罷了!”耿老夫人嘆息一聲,父親成為大將軍之后,耿家也有人上趕著來攀親,都被父親拒之門外,而父親唯一認可的卻覺得愧疚,不愿相認,這人啊……
搖搖頭,耿老夫人繼續道:“那年,我在城墻上險些被一支冷箭射中,是一個叫張成的為我擋了那致命的一箭……那人是一娘的親祖父,是一娘的外曾祖父一手帶大的徒弟和女婿。一娘雖然沒說,但我相信,他那個時候能不顧自己的性命為我擋箭,十有是得了長輩囑托的。”
洪州銘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這兩家算起來還真是……
而一旁的方氏都已經傻了,這兩家人這淵源,真是絕了!
“他給為我擋箭而亡的時候,妮兒便已經被那奸人丟棄,被一娘的父親張大逵救了回去……”耿老夫人苦笑一聲,道:“當年,我若能多一點點感恩之心,見一見張成的遺孀,或許就不會骨肉分離這么多年了。”
“母親,這不能怪您。”洪州銘輕聲安慰著母親,道:“當年你尚年輕,遇上那么多的變故,更第一次以一己之力率軍士抵御外敵,能堅持到最后,已經大不易了,哪能事事親力親為?”
“你這么說也不錯,但想到當年我只要多做那么一點點事情,就能讓妮兒在我身邊長大,就能讓我那族妹與我相認,就能讓你外祖父最后走的毫無遺憾……”耿老夫人嘆息一聲,道:“我問過一娘了,她說她的祖母叫耿青娘,和我不一樣,長得就是耿家人的模樣,他們一家都遺傳了耿家人的眉眼,當年張大逵也是因為這個,認定了妮兒就該是他的妹妹……你晚點見見妮兒,她長得像極了你外祖父,性子也是極好,坦率耿直,一點都不矯情,她那夫婿不算太出色,但對妮兒極好。”
“母親已經認了妹妹了嗎?”洪州銘看耿老夫人點頭,微微猶豫了一下,道:“母親,這不是小事,是不是再慎重一些,讓人好好的查一查當年的事情……我明白您的心情,我也像您一樣,希望能早一日將妹妹找回來,但慎重一些總是沒錯的。”
“你以為這些都是一娘和我說的嗎?”耿老夫人笑了,了然的看著兒子。
洪州銘微微一怔,道:“難道母親早就已經查清楚了?”
“除了一娘的外曾祖父過世太早,沒有仔細查之外,其他的事情我半年前就都已經知道了,只是和一娘一樣,不能十分確定而已。”耿老夫人語氣淡淡的。
“半年前就知道了?那母親為什么不早點和我說,也好早點把妮兒接過來。”洪州銘一聽這話,對耿秋妮的身份再無懷疑,他相信這種事情,母親一定會派最值得信任的人去做,妹妹的身份毋庸置疑。
“我在等,等著看一娘什么時候能發現她的姑姑就是妮兒,等著看一娘會怎么做而已!”耿老夫人看著洪州銘,道:“得知一娘帶妮兒一家到京城來的消息,我就知道,我養的孩子不是白眼狼!”
耿老夫人這話讓洪州銘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母親這一輩子遇上的最大的白眼狼不就是父親洪易霖嗎?
“好了,你也用不著這樣!”耿老夫人搖搖頭,帶了幾分嚴肅的道:“你若是到現在都還看不開這些,還在那個人留下來的陰影出不來的話,你又怎么能超越我,達到你外祖父當年的期許呢?”
洪州銘渾身一震,看著耿老夫人,道:“兒子知道了!”微微的頓了頓,他又道:“母親,既然妹妹已經找到了,那么,是不是該辦一個盛大的宴會,慶祝這件事情呢?”
“妮兒不是個喜歡太折騰的人,盛大的宴會還是算了,不過,一娘回京了,馬上又要出嫁,怎么著也該辦個宴會,到時候,在宴會上把妮兒介紹給大家認識也就是了。”耿老夫人淡淡的,而后看著方氏,道:“老大家的,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邀請那些人你看著辦就是。對了,我的那些個老姐妹我親自寫帖子,到時候你親自上門送帖子。”
“是,母親!”方氏點點頭,眼中染著火焰——丈夫嫡親的妹妹終于找回來了,以后看那對母女還怎么在人前裝模作樣,一邊仗著安國將軍府的權勢謀便利,一邊卻又在暗中給自己添堵。
“至于那個不省心的和興安侯夫人,她們若是主動上門就讓她們進來,若沒有自己來的話就由著她們去。”耿老夫人淡淡的語氣中藏著恨意,道:“妮兒估計不想見到她們,雖說那個不省心的當年也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嬰兒,但若不是為了她,那女人和那老婆子又怎么會將妮兒丟到護城河里呢!”
“丟護城河里?”洪州銘臉色鐵青,道:“不是說給了一戶逃難的人家銀子,讓人帶走了嗎?”
“那不過是說來欺騙我們,給那不省心的一條活路而已!”耿老夫人冷笑一聲,道:“其實我并不意外,畢竟,只有人死了,那個不省心的才有可能一輩子占著妮兒的位子,得到妮兒的一切,她們這是防著我們把妮兒給找回來呢!可惜,老天是長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