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下財力供養皇帝,連皇宮都沒有的布匹,其中肯定有緣由的。
后宮妃嬪的喜好,慕婳知道得不多。
但當今和太后娘娘的好惡,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今日正好碰上了,又聽三夫人提了一句,我多了兩句嘴。夏妃娘娘剛剛晉位,三夫人行事更應該謹慎一些,逞一時之快沒什么,丟了夏妃娘娘的臉面,讓旁人誤會夏家只有世家名門之形,而無真正的底蘊,三夫人不覺得愧對夏家幾代人的努力經營么。”
三夫人被慕婳訓得抬不起頭,四十多歲的人了,乖乖被一個外人,還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說教。
她不能否認,還得低頭表示感謝,感謝慕婳的提醒。
否則慕婳把今日的事兒傳到外面,她可真要被老祖宗罰跪祠堂了。
夏家的小姐們一向對慣會踩低捧高的三夫人沒有辦法,說又說不過她,今日慕婳輕易令三夫人閉嘴,令她們大開眼界。
其實夏府上的人都知曉三夫人品行不壞,只是稍稍有點勢力而已。
正因為三夫人身上還有可取之處,老祖宗才不好對三夫人說教太多,畢竟人無完人,誰都有點小毛病,只要她不影響大局就行。
垂花門方向又走來一位被仆婦簇擁著的夫人,她身體微微發福,面容端莊嚴肅,一派長媳氣度。從她面容依稀可見年輕時,她也是一位清秀佳人,只是如今上了年歲美貌不在,也因見慣風雨,多年操持中饋,她顯得極是沉穩,富有智慧。
周圍的夫人們,小姐們紛紛屈膝,面容恭謹。
“大嫂。”
“大伯母安好。”
慕婳恍然,來得這位就是夏七的母親秦氏。
她恍惚記得秦氏出身勛貴,當日同夏家結親,秦家為財,夏氏求得是一位能掌握中饋的長媳。
秦氏一眼就見到一身素衫的慕婳,小姑娘顧盼生輝,明媚動人,身上有股……特別的英氣和不合符她年齡的沉著坦蕩。
便是她在勛貴人家也很少見似慕婳這樣的小姐。
畢竟女孩子心眼兒都很小,便是坦蕩灑脫,也顯得多了幾分刻意。
“秦夫人。”
慕婳彎了彎膝蓋,嫣然淡笑,既不顯得過于親近,又不會讓人感覺她無禮。
秦夫人眼中極快閃過一抹異色,自己怕是還是小看了寶貝兒子的救命恩人。
“是……慕姑娘?”
“我是姓慕。”
慕婳淺笑,身姿筆直。
秦夫人和藹中透著感激,福了一禮,“早就聽說五叔提過當日的事,多謝慕姑娘施以援手,不怕慕姑娘笑話,我只有小七這么一個兒子,他倘若出事或是受了委屈,我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五夫人沒聽出話中的異樣,連連點頭道:“大嫂說得沒錯,夏七和五爺多虧了慕小姐相救,整個夏氏一族都感激慕小姐。”
三夫人一向被長嫂壓制,曉得長嫂的厲害,加上她心思活泛,自然明白秦夫人也是怕慕婳借著救命之恩就纏上夏七。
聽說秦夫人已經給夏七選好了媳婦,只等夏七今科高中就上門提親。
除了五夫人外,幾乎所有人都聽出秦夫人話中的深意,雖然是感激慕婳,卻從不提救命之恩,只用施以援手敷衍過去。
好似沒有慕婳,夏五爺他們也會平安。
慕婳只不過趕巧錦上添花罷了。
“聽秦夫人這么一說,我才明白當日施以援手有多重要。”慕婳淺淺笑著,漆黑的瞳孔清澈若一灣清泉,倒映秦夫人的人影,“順便還挽救秦夫人半條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這算是鑄造不少的浮屠,功德無量。”
秦夫人顯然意外慕婳牙尖嘴利,同她聽說的狀況完全不一樣。
她之所以來得遲一步,就是打聽清楚了慕婳的出身。
竟然是永安侯的義女,在京城聲名狼藉,她身上帶著諸多的不孝惡名。
就是不提這些,秦夫人打心眼里看不上珍寶閣木家,論財力木家完全沒法同夏家相比,夏家肯同木家合作,還是看在永安侯的份上。
夏妃晉升后,秦夫人眼界高了不少,就連永安侯也不似以往那般看重了。
夏氏旁支可娶慕婳,然她的兒子絕不能同慕婳有任何的牽扯。
“我們進客廳再詳談。”秦夫人避重就輕,仿佛感覺不到慕婳的鋒芒,淡淡的說道:“夏家一向重諾守信,慕姑娘若是遇見難處,或是想解開慕姑娘和珍寶閣東家的誤會,我倒是能同木夫人說上幾句話。”
輕而易舉點破慕婳的身份。
方才對慕婳很有好感的小姐們想不到她就是京城永安侯的那個不孝女?!
慕婳竟然兇殘得砍傷生母,不敬養母,為保住互換身份的秘密,竟然差一點害死無辜的三小姐。
以前不利于慕婳的流言還被永安侯壓制著,三小姐也總是說起同慕婳姐妹情深,可從慕婳被永安侯送出京城后,不利于她的流言傳遍京城。
慕婳雙手負在身后,搖頭道:“我看對了夏氏子弟,卻看錯了他們娶進門的夫人。”
秦夫人皺起眉頭。
“秦夫人既是知道我是誰,您也該知曉我住在何處。”
慕婳瀟灑般轉身,歉意般對五夫人扯了一下嘴角,“今日看來我是無法品嘗五夫人的茶葉了,下次有機會,我請五夫人品茶。”
五夫人看了看長嫂,在慕婳邁步離開前,挽留道:“慕小姐,五爺就快回來了,您可以……可以先去我的院落。”
秦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五夫人咬著嘴唇,開走兩步來到慕婳身邊,“你救了五爺是事實,無論外面有多少說你不好的閑話,你都是五爺和我的救命恩人,我永遠感激你,能幫忙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慕婳看出五夫人的真誠,輕笑道:“幫忙倒是用不上,一來我不缺銀子,二來我也沒有結下解決不了的麻煩,不似……夏氏商行,大禍將臨。”
“你胡說!”三夫人冷笑道:“一個不孝女還敢嚇唬我們?”
慕婳淡淡掃過去,三夫人喉嚨似被捏住一般,喏喏無言。
“原本我想同你們雙贏,可惜我有意成全,你們卻非要吃虧才知道痛。”
慕婳只留給夏家人一個不緊不慢,從容不迫的背影,和一句令人發寒的話,“夏七的性命只值得秦夫人幾句話,他的命真不值錢!”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