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妹妹,這個怎么弄?”
“暖妹妹,油如何才能看出是不是熱了?”
“暖妹妹,我應該把這些肉靡放進去多少?”
“哎呀,暖妹妹,肉糜露出來了,快些過來!”
薛明玉終是沒有學會林暖暖教的藕夾肉。
她還發現這個看似簡單的小食,并不是她以為的那么好弄。
所以躍躍欲試地拽了林暖暖去了庖屋,將里面弄得了個底朝天,費了半天的力氣后,她只得了幾片焦黃的藕夾肉。
她不由有些垂頭喪氣起來。
李婆子是早就學會了的。不過薛明玉一嘗之下,不禁有些失望。不知為何,也只有林暖暖才能做出那種外酥脆,內嬌嫩的味道來。
林暖暖也挾了一塊來細細嘗了,其實味道還不錯,就只不是很酥脆。
薛明玉也不說話,只用舌頭舔了舔嘴唇,眼睛直溜溜地盯著林暖暖,一副沒有滿足的樣子。
一腔的離愁別緒就這樣被薛明玉給打發了。
林暖暖“噗嗤”一笑,將庖屋內細看了一遍:只見很大的庖屋雖被薛明玉的折騰的雞飛狗跳后,卻是瓜菜時蔬,牛羊豚肉,雞鴨魚肉,一應俱全。
她想了想,推了推薛明玉道:“姐姐,妹妹今日給你露一手!”
薛明玉眼珠子轉了轉,忙咽了咽口水,點了點頭。
“那你出去吧,菜得了我讓李大娘端去。”林暖暖推著薛明玉道。
“好暖暖,就讓我學一學嘛!”
薛明玉有些舍不得,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以往只要是林暖暖下庖屋,她可都是先嘗鮮的。
“姐姐,一會我要炸藕圓子,和藕夾肉,這里油煙太重,你先出去吧!聽話!嗯?”
林暖暖溫聲地說著,還將薛明玉臉頰旁邊因為忙碌而掉落的頭發撥到腦后。
“你看你跟個小大人似的,一點沒有以前……”薛明玉拿手輕輕地點了點林暖暖的鼻尖,終究是咽下去了要說的話。
她強笑著點了點頭,就出去了,只是剛出了庖屋,眼淚就刷刷地流了出來。
“明玉怎么了?”
薛明玉一抬頭,這才發現薛明睿就站在庖屋外面,他臉上淡淡地,看不出一點的悲喜。
“哇!”終是掌不住,薛明玉見了他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好了!別哭了!一會暖兒過來,見你如此又該傷心了!”
薛明睿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神色落寞地看著不遠處的庖屋,一臉的悵然……
明玉受了委屈,可以趴在父王、母妃或者他的身上哭一氣子,暖兒呢?
林暖暖沒有兄弟姐妹,如今父母親俱都失蹤,以后就只能跟著個年邁的曾祖母生活。林國公府又是那樣一個地方……
薛明睿眼睛一暗,心內不由一陣煩躁。他壓抑著自己的心情,只拍著哭得淅瀝嘩啦的薛明玉。
“好了,一會兒眼睛紅腫了不好看,暖兒看了該起疑了。”薛明睿皺著眉頭,看著將自己身上衣服的打濕了一片的薛明玉。
薛明玉這才站好,她忙往后退了一下,有些膽怯地看著薛明睿。
誠郡王府的人都知道薛明睿好潔,且不喜人碰觸他的衣袍。更不要說像薛明玉今天這樣將他外衫都弄臟了。
“哥哥,嘿嘿……”薛明玉看著薛明睿衣袍上的一大片水印子,不由有些訕訕的。
“好了,怎么也學起暖兒來了!聽說姜寶琳好像來了,你換了衣服就去母妃處吧!”薛明睿淡淡地說道。
“好!”薛明玉拿帕子擦了擦眼睛,點了點頭。
“哥哥,你呢?”見薛明睿只身站在路上,薛明玉順嘴就問了一句。
“我就在這兒站站。”薛明睿沒有多說,只對著她揮了揮手,讓她自去。
薛明玉看著將嘴抿成一條線的薛明睿心內不禁嘆息,卻什么也不敢說,只服了一禮自去了。
暖暖仿佛一夕之間就長大了,再不見她的嬌憨模樣,懂事的讓人心疼。自己的哥哥也變得比以往更加的寡言起來。
薛明玉嘆了一口氣,“哥哥還不定怎么難受呢!”
要說薛明睿對林暖暖那可真是比對她這個親妹妹還要好,反正她就不敢讓薛明睿背著走。
如今林暖暖要回江南,這一去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京,薛明睿心里還不知道有多難受呢!
薛明玉回頭看了眼立在路頭的薛明睿,嘆了口氣自去了。
“林小娘,要不要老婆子幫你炸呀!”
庖屋內,李婆子跟在林暖暖后面,殷勤地給她遞著東西,眼睛卻只盯著她手里的動作。
林暖暖了然,這個李婆子幫忙是真的,想學手藝那也是真的。
人活著不易,尤其是她們這些生而為奴的。
她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從案上選了一個新藕,對李婆子道:
“選藕也有講究,你看剛剛那條藕梢子太粗了,如今這個就剛剛好!”
李婆子知道林小娘這是在指點自己呢,忙湊到林暖暖身邊睜大了她那雙沒睡醒的小眼,仔細地看著。
林暖暖眼睛一黯,對于自己做些美食或是偶爾的技癢,或是給親朋嘗個新鮮。不過像李婆子這些人,那可就是謀生的手段了。
想至此,她不由起了惜才之心,這個李婆子三十有余,多教她些也好。等自己回了江南,誠郡王夫婦跟薛明睿兄妹偶爾想吃什么也可讓她做來。
林暖暖拿了藕梢道:“做食物有十三須知,其中之一就是先天須知。”
見李婆子一臉的懵懂,林暖暖嘆了口氣,她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所謂的先天須知,就是凡物有先天,如人各有資稟。人若蠢則孔孟來教,也未必開竅。同理,這做菜若選料不當,則易牙來做,也難成美味佳肴。”
這個倒是好懂,李婆子忙點了點頭,此時她恨不得再多長個腦袋,這樣就能將林小娘的每一句話都記在腦子里。
她不是個愚鈍之人,這些時日以來,小娘教了她很多以前聞所未聞的小食、菜品。讓她得了很多的實惠。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緊要的,李婆子雖不曾讀書識字,人卻頗有些靈性。
她只覺得經林暖暖這些時日的點撥,自己在庖屋內的事情仿佛就并不只是一份差事;讓自家人過得好的手藝而已。
好像還有一份她說不清的閑適在里面。
總覺得,跟著林小娘自己也變得文雅了許多。
她說不出心內的感受,只一想到林小娘就要走了,還不知何時回京,不由心內一熱,脫口而出道:“小娘,聽說您要離京了,能不能也帶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