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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總算是有驚無險,待林暖暖從一陣百囀千聲的畫眉清唱中醒來時,只伸了個懶腰,卻并未起身。
她在床榻上滾了滾,這才聽著秋菊用粗粗地嗓音說才發生的事情。
據傳:世子林宇恒覬覦父妾之美,侮辱用強,使得父妾不堪屈辱,上吊而亡。
林國公被林宇恒氣得失手推翻了油燈,原本并沒有什么大礙,孰料林宇恒見事情敗露,索性就讓身邊的小廝又加了把火,縱得火越發大了起來,差點就燒毀了廳堂,幸得林二爺、薛世子等一干人將火救下。
其間,還有一對聲稱是林世子妾室之人過來探看林世子,卻對他下了阿芙蓉,如今林世子的妾室和其女都已別捆綁了,而林宇恒也已被關在柴房,正等著林國公處置,據說林國公燒傷了臉,喉嚨也傷了。
落落上吊而亡?劉茉弱給林宇恒下阿芙蓉?
嗯,果然是好計策,正好將這一干人等收拾得干干凈凈...
林暖暖默默地理了理被壓住的發絲,難怪昨晚上林宇澤、薛明睿等人一個勁兒地讓自己早些回來,卻原來是如此收拾了落落等人。
劉茉弱罪有應得,只是那個落落....
林暖暖又翻了個身,在人命如草芥的時代,像是落落這般的人,真是太多。
她極力不去想,那個落落是否心甘情愿,是否無辜,此時若不處置了落落,當真是留下了一個大大的把柄。無論如何,她總歸是做了惡事,要為自己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曾祖母怎么說?”
林暖暖理清了思緒,目光迷離地看了眼秋菊:
“曾祖母怎么說?”
“老夫人什么都沒說,只嘆息了一句”
秋菊看了眼林暖暖,只見自己面前的女郎,杏眼桃腮,方桃譬李,難描難畫,
她不由咽了下口水,忘卻了下面要說的話。
“嘆息了一句?”
原本正將頭伏在枕頭深處的林暖暖聽了這話,一下就坐了起來,嘆息了一聲:
“老祖宗很難過吧?”
說著就要起身。
“小姐老夫人無事,她千叮萬囑讓您今日多睡一會兒,還讓告訴您,不要擔心她,說是就像您說的什么孫兒..兒孫自有...”
秋菊苦惱了掰了掰手指頭,凝思苦想了一會兒還是不會說,只好朝著林暖暖憨憨一笑。
“兒孫自有兒孫福....”
林暖暖悠悠地念了一遍,頓時松了口氣,整個人往后一倒,又鉆進了被子里,閉上眼睛,心里卻在不停的念叨著:
“不是夢吧,不是夢吧,從此以后,我們一家人就要過上甜蜜而又幸福的生活了吧。話本子是上不都是這樣的結局么....是吧,是吧....”
秋菊眼看著林暖暖又閉上了眼睛,笑贊了句:
“我們小姐就是美....”
說話間,就抱住探頭探腦要往林暖暖處去的豆包,怕它擾了主子歇息,忙急急就往外走去,迎面正好碰上一臉堆笑的秋濃。
秋濃是早就候在了門口的,見秋菊出來,忙笑迎了上去,
“秋菊姐姐,小姐醒了沒?”
說著還將手中抱著的碧玉荷葉盞護了護,見秋菊垂涎欲滴的樣子,忙又往后縮了縮,賠笑道:
“熬了一個時辰,就等著小姐醒來用呢。”
“誰要吃了,呵呵,小姐還睡著,一會兒再說吧。”
秋菊也覺得好笑,她笑看了眼秋濃:
“你這丫頭也是,又不是外人進去就是了。”
見秋濃只是搖頭,旁的也不多說,知道勸也沒用,秋濃這丫頭固執,從來固守本分,自去了庖廚,就從不肯進內室。
“那我就在這兒等著,身上一股子味道,別驚著小姐的就不好了。”
秋濃有自己的顧慮,自己身上全是煙熏火燎味兒,當然是不肯熏著自家小姐。
“秋菊姐姐,我們小姐這回算是苦盡甘來了吧?”
秋濃的眼睛閃閃發光地看向秋菊。
“那是自然。”
秋菊看了眼隨風而起的珠簾,篤定地點了點頭。
自家的小姐那是絕世無雙,往后自然是要過上千嬌百寵的好日子。
“只是還有林國公....”
秋濃咽下了心頭犯上的話,只是仍然覺得,若是林國公就此死了,豈不更好?
兩人正說著,就見林暖暖已衣衫齊整地立在他們面前,笑看著他倆。
“小姐!”
“小姐醒啦!”
秋濃秋菊一喜,忙對著林暖暖福禮。
“秋濃,走去廚房。”
林暖暖看了眼桌案上的湯盞,頓時來了興致。
“好嘞!”
秋菊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主子這是又要一展身手了,不由響亮地應了一聲。
“你個貪吃的丫頭。”
林暖暖笑點了點秋菊鼻子,接過秋菊遞過來的青鹽,在她的服侍下,凈面漱口后,一行三人“浩浩蕩蕩”地就往庖廚去了。
好久沒有這般輕松過了,這一陣子,先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同李清淺相認,后又是解阿芙蓉癮,才好一點,就又趕上了林琨父子找上門來,還有秋葵、大妞兒的事...
簡直就如同陀螺一般,不停地連軸轉著,她想著今兒個眾人心中定是五味雜陳,吃不下飯,如此,還是由她親自下廚做點兒好吃的。
莊子上的庖廚如今在秋濃的整治下,幾能同林府的庖廚媲美,一應物件俱全。
原本秋濃已做了雞絲粥,林暖暖看了眼飄在上面顯得有些油膩的雞絲,想了想,昨晚風有些大,家里的幾個,來回奔波勞累,很該用碗神仙粥。
神仙粥,秋濃也曾做過,只不知為何,每次做來都沒有自家小姐做的可口清冽,用起來也是有些微微發澀,如今林暖暖既親手做,她正好也可學一學。
“看,糯米五合、姜五六片、河水兩碗,再入砂鍋一二滾,加帶須蔥頭七八個,待米爛后,入酢小半杯。”
秋濃頻頻點頭,卻原來自己每次沒有加蔥頭只加了蔥白之故。
正想著,又見林暖暖麻利地在切著火腿丁,秋濃忙接過林暖暖手中的刀,惶惶勸著:
“小姐動口就好,不用動手。”
“是呢。”
一旁插不上話,只抱著豆包兒看著的,秋菊敞亮地說:
“君子動口,小人動手,小姐,我們都是小人,就讓秋濃動手好了。”
唉,沒文化,真可怕!
林暖暖不由瞥了眼還一臉無知,將一雙小眼笑得瞇起來的秋菊,輕輕咳了咳,轉了轉眼珠子
“秋菊一會兒也用神仙粥。”
“啊!”
秋菊癡癡地看著秋濃將燕窩、火腿丁、鴨舌、雞皮、晚米、雞湯放置一處煨著,不由干嚎一聲,她只想她家小姐親自熬的雞湯粥啊...
要不,
秋菊又看了眼九孔灶上燉著麻雀脯粥,咽了咽口水,鼻息間全都是麻雀脯丁、火腿、蔓菜和著新鮮晚米的香味。
“奴婢能用那個嗎?”
林暖暖忍著笑,繃住臉,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
“自是不能。”
“哦!”
秋菊如晴天霹靂一般,又咽了咽口水,耷拉著腦袋,也不抬頭,只點了點懷中的豆包,沮喪地嘆著氣:
“別看了,你今兒沒肉吃。”
說著又哀怨地看了眼林暖暖,有氣無力地拖著腔調:
“咱家小姐不讓吃!”
“誰說不讓的。”
林暖暖同秋濃對視而笑,秋濃忙忍著笑,拿出一份新鮮的羊肉,放置在豆包面前,笑著說:
“這是豆包的。”
秋菊一愣,隨即手下無力地放開了豆包,竄至林暖暖跟前,苦苦哀求:
“小姐,奴婢身壯如牛,不用吃神仙粥,奴婢在小姐身邊簡直快活似神仙呢。”
眼看著林暖暖頰旁梨渦微現,秋菊一喜,繼續搖晃著林暖暖的胳膊,只搖晃得自家主子她盈盈素靨,自己也將一雙小眼笑得根本就不見眼珠子。
此時,秋菊心里美翻了天:
自家愛鬧愛笑,愛做膳的小姐又回來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