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嚴玉蘭和江玉妍,她是不想管她們的,可這些個皇上的女人會不會跟她過不去?還真是是沒準的事。她忽然發現皇上的女人,她每一個都認識,這其中滋味兒可想而知了。不僅賢妃和貴妃,還有他原來在端王府納的幾個通房,全都是見過的。
郭文鶯嘆口氣,她已經預計到自己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順暢了。想安安穩穩混到二十八歲出宮,不知幾率會不會等于零?
過午時,尚服局的宮女把女官服飾和兩套宮女服都送來了。那宮女一見郭文鶯便笑得滿臉開花,“稟尚寢大人,咱們尚服大人說了,這是總管徐大人給遞來的尺寸,咱們照著尺寸連夜趕制的,大人若是覺得有不合適的,隨時可以拿去改。”
四品女官服是紫色,團領,窄袖,遍刺折枝小葵花,以金飾在領口圈了一圈,珠絡縫金下配紅裙。鞋子是弓樣,上面刺著幾朵小金花。烏紗帽,帽圈上飾著花,帽額綴著團珠,還有與之相配的鬢梳和垂珠耳飾,每一樣都華美無比。
郭文鶯換上官服試了試,腰肩都挺合身的,也不知徐茂從哪兒來的她的尺寸,竟做的這般合適。
她道:“跟你們尚服大人回一聲,就說不用改了。”
那宮女應了,對她行了禮,隨后告退出去。
她一走,紅香和鳶兒都爭搶著去換宮女服,宮中女子的衣服比府里丫鬟穿的可體面多了,兩人都是愛美的,立刻換了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的,很是開心。
郭文鶯看她們興高采烈的樣子,不由輕輕一嘆,“你們跟著我進宮,也不知是好是壞。”
紅香笑道:“橫豎我這輩子不想嫁人了,在宮里也沒什么不好。倒是鳶兒,年歲還小,平白在這兒蹉跎歲月真是可惜了。”
郭文鶯道:“且等個一兩年吧,再把她送出去,能在宮里走上一遭,對她身份也有好處,她本就不是奴籍,到時候沒準能尋門好親。”
鳶兒聽她們說自己,抬著臉笑,“我不出宮去,我也沒什么親人了,以后就跟著小姐就是了。”
郭文鶯輕嘆,“你跟我不一樣,你還有選擇。”而她,怕是今生都很難出宮了。
剛都安頓好了,皇上身邊的何公公來找她,說是皇上召見。
這何公公原來是伺候先帝的,名叫何奎,郭文鶯曾經進宮時也見過,他也是那會兒投靠的封敬亭。不過事實證明,他也是跟著雞犬升天了,他現在在司禮監徐茂底下,或者用不了多久就能混個一監主位了。
何奎得了大總管吩咐,對郭文鶯格外客氣,一張臉笑得如花朵一般綻放,極盡諂媚之態。
郭文鶯問了他幾句皇上在做什么,他也有問必答,竟一點沒對她藏私。
郭文鶯忍不住暗道,這人倒是乖覺。不過能迅速爬上來的眼光都獨到,永遠都知道什么人該巴結,什么人不能得罪。
封敬亭這會兒還在御書房里看奏折,他登基不久,凡事必親力親為,每天要看五六個時辰的折子,還要上朝,朝下后又要跟大臣議政,每日都忙得很。
這是郭文鶯第一次見到一身皇帝常服的他,明黃的顏色襯得他肌膚如玉,五官甚是俊朗,他高坐御座,頓時多了幾分威嚴,臉上表情也極為嚴肅,與從前和她嬉笑打鬧的樣子大相徑庭。
郭文鶯立刻肅然起敬,皇上就是皇上,就算兩人關系不錯,從前也沒少人前人后的罵他,但現在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她恭恭敬敬跪在他面前,輕聲道:“奴婢郭文鶯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封敬亭“嗯”了一聲,卻沒說免禮,只依舊看著折子。
伺候的太監和宮女不知何時都退了出去,一時整個大殿只有他們兩個。書房里很靜,靜的可以聽到他翻動奏折的聲音,以及兩人輕淺的呼吸聲。
郭文鶯跪著一動不動,莫名覺得背脊發沉,一種無形中的壓力在殿中彌漫,讓她有些呼吸不暢,心臟也似被什么抓住,悶悶地一陣陣發緊。
她不敢再出聲,只默默跪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雙膝疼痛,小腿下面都隱隱發酸發脹。她心里明白這是下馬威,封敬亭這是在用氣勢讓她知道,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忤逆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她心里暗嘆,真是個小氣鬼,多半還在計較那日在黃曲河的事,或者自己幾天前和路唯新幾人在明月樓喝酒打架的事,他也知道了吧。
路唯新現在還在九城巡防牢里關著呢,皇上不下旨放人,姜玉杭在那兒打太極裝糊涂,君臣兩個配合的倒是默契。這明顯是要在京中樹立個榜樣,膽敢惹是生非的,不管什么人都嚴懲不貸。
至于她,誰叫她先跑了呢,這會兒罰罰跪,也比關大牢強吧?
御書房又靜默了好一會兒,封敬亭才合上折子,抬頭脧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那封敬卿數次對你無禮,你說朕怎么罰他好?”
郭文鶯“啊”了一聲,好半天才明天他什么意思,忙道:“五皇子是皇上親弟,奴婢怎敢多言。”
封敬亭手指在桌上輕點一下,“你選個法子,既能罰了人,也不叫天下人議論朕。”
這是妥妥的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啊。天下好事莫不是都得叫他占了?不過既然是為她出氣,自然要選一個最解氣的。
封敬卿最怕什么?怕麻煩,自然要選一個最最麻煩的事讓他做。
郭文鶯思索片刻,突然笑起來,她的笑甜甜的,又帶幾分詭譎,像個小狐貍一樣的笑容,還真有幾分吸引人。
封敬亭揚了揚唇,剛才故意沒瞧她,這會兒看她一身女官服的樣子還真嫵媚可人。他喜歡她穿官服的樣子,更喜歡脫她的官服,不知在心里幻想過多少次,親手把她官服扒下來是什么樣子。這念頭在腦中一轉,竟覺心頭一熱,莫名覺得口干舌燥起來。
他對她勾了勾手指,那模樣一貫的輕浮。
郭文鶯想無視的,可又不敢,思忖一下也只能跪爬著過去,主子沒讓起,她哪敢起來,也只能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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