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加油!”河岸兩邊的人吼得震耳欲聾,撕心裂肺。
船上的水手們拼命賣著力,只為了第一名的獎勵,他們大汗淋漓,汗水順沿到眼皮,但他們空不出一個眨眼的時間來擦。
不遠處的畫舫中,程永真和程永安兩姐妹興高采烈的望著,被這氣氛感染的小臉也都紅撲撲的。
“綿兒,你怎么不跟著兩位表姐一起去看?”
洛綿低頭擺弄著手腕上的五色絡子,這是今早祖母栓的,以保安康。
震耳欲聾的吶喊像是在天邊,她腦子里聽不進任何東西,就連賈氏的問話,她也只是精神恍惚地答了句外面太吵。
“外面是有點吵,不如讓兩個表姐陪你到里面去歇一歇?”
幾人是呆在外面的,只與其隔了一層門簾,所以畫舫還有里間,賈氏一副和祖母有話要說的樣子,看到祖母有點擔憂的眼神,洛綿從善如流。
“不用,綿兒一個人進去就行。”
洛綿所待的這個畫舫要小一點,緊挨著的畫舫是這個的兩倍不止,畢竟家中男的較多,再加上兄長和長輩們肯定會叫上玩的好的,畫舫就必須要大,不像她們這艘,沒幾個人。
大哥會不會叫沈久遠?
想到這里,洛綿抬頭把臨近的小窗打開,望去。
幾個兄長正玩得歡實,但是沒有看見大哥,洛綿這才恍然,大嫂懷孕了不宜走動,大哥便也沒跟過來。
四哥正做著鬼臉,直把六弟逗得哈哈笑。
二叔母和三叔母去和那些命婦們打交道了,祖父與父親過去陪皇上了,唯有二叔和三叔坐在畫舫里聊天。
沒什么可看的。
洛綿正欲關上小窗,忽聽前方傳來若有似無的聲音。
斷斷續續的,她只得注意力集中仔細去聽。
“...一直待在這里也不是辦法,之洲...也閑的發慌...您看...”賈氏諂媚討好的聲音,有點發虛,所以連聲音都聽得不大真切。
“之洲的官職已經在讓老大去辦了,要不了多久。”祖母倒是中氣十足,洛綿卻聽出祖母有點不耐煩。
之前祖母說過會幫襯,但舅舅一家在京城難道連個關系都沒有嗎?還要靠祖母一家給安排官職。
“有您這句話我就安心了!”賈氏這回倒是聲音挺大的。
洛綿正琢磨著舅舅到底是嫌棄官職低沒去還是真的找不到關系打點,只聽祖母的聲音又飄過來:“永真永安兩姐妹也大了,尤其是永真,還是該給她們相看相看了。”
祖母對兩個表姐倒是不錯,畢竟舅舅一家除了賈氏以外,舅舅和兩個表姐都挺安分的。
當然永真表姐是真的安分,永安卻是不得不安分,畢竟是王府,隨意亂竄是絕對不行的。
“可不是嘛,但是做娘的又舍不得,所以想多留兩年,倒是府上的允易和允里,房里都該添人了吧?還有綿兒,再過一年及笄后,也是時候相看相看人家了。”賈氏打著哈哈繞過兩個女兒的親事。
賈氏一貫自來熟,對洛王府里眾人的稱呼不可謂不親切。
只聽王妃語氣淡了淡:“還早。”
不知道是回前一句還是回后一句。
洛綿不想再聽,關上小窗躺在貴妃榻上,賈氏剛剛話題轉的太生硬,明顯不想別人提及她女兒的婚事,難道還怕祖母自作主張嗎?
別人想還沒有這個待遇呢。
估計祖母也聽出來了,所以才沒有繼續問。
洛綿懶得去看龍舟,無聊的躺在榻上,撥著手腕上的五色絲線。
不遠處的畫舫內間,兩個豐神俊秀的男人正相談甚歡,笑語晏晏。
有兩個小丫鬟垂首進入,一個倒茶,一個將托盤中的點心放在案幾上,悄無聲息的退下去。
舫內靜謐得很,絲毫聽不見外面撕心裂肺的吶喊聲。
“易大人不簡單,竟然能把咱家的事情打聽的這么清楚。”說話的男子語氣溫溫和和的,卻一臉似笑非笑。
洛允易眉頭都沒動一下,不動聲色地笑道:“想要了解徐公的喜好的確是難,為了得您垂青,允易也不得不多費上一番心思了。”
“的確是費了易大人好一番心思。”徐公挑眉,“但易大人既然能把咱家的喜好都給查出來,易大人還有什么需要咱家幫忙的?憑易大人的本事,也是可以解決的吧!”
他低頭細白的雙手輕拈了一口點心放入口中。
“允易做這么多,不過是想跟徐公您交個朋友罷了。”洛允易放下茶盅,認真的看向徐公。
徐公乃東廠第一人,其實力不可小覷,若是能得到他的幫助,有些事情自然事半功倍,誠如徐公所說,他自己也能辦,但誰會嫌自己的盟友多呢?
“朋友?”仿佛聽到了什么多可樂的事兒,徐公大笑了好一陣,甚至捂住肚子,眼角還有點濕潤,洛允易沒有半分動作和反應,低頭品茶。
“罷了罷了,咱家欣賞你,亦看好你的以后,且就當結個善緣吧,不過這朋友二字還是別再說出口了,從你嘴里說出來,就跟吃了屎一樣難受。”徐公端起茶灌了一大口。
剛剛笑得狠了,現在竟然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如此便再好不過。”洛允易滿意的點點頭,又露出疑惑的表情:“您說從我嘴里說出朋友二字就跟吃了屎一樣難受,難道您吃過?”
徐公喝到嘴里的茶水因這話被嗆得直咳嗽。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么狼狽。
他狠狠瞪了洛允易一眼,嘴巴上也不饒人:“咱家吃沒吃過尚且不說,你這小子肯定是吃過的!”
“您怎么知道?”洛允易一臉詫異,絲毫不像是在裝。
徐公無可奈何,端茶送客:“喝了快滾,別打擾咱家清凈!”
這明明是我定的畫舫。
洛允易心里直嘀咕,卻還是走了出去。
而剩下的徐公則一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