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確最了解女人。
褚凝不但了解席瑜桐的心思，也了解自家母親的心思。
雖然和母親的關系很生疏，但褚凝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問道：“爸，您要結婚的事情，我媽知道了嗎？”
褚英略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僵。
他和房裳是年少夫妻，又磕磕絆絆的在一起過了十幾年，哪怕性情不和，但對彼此的了解卻是少不了的。
哪怕從未有人提及過，褚英略心里也很清楚，前妻自離婚后就一直單身，未必不是在等著他后悔，等著他低頭，等著他去走她希望走的那一條路。
房裳對他的感情一直都在，只是比不過她對名利的熱衷罷了。
只可惜，又是十多年過去了，褚英略不但沒有要低頭的意思，反倒過得更加自在了。
這也讓一向硬氣的房裳更加不愿意面對現實。
若是讓房裳知道他要再婚的事情，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褚凝一看父親的表情就知道，看來這事兒母親是不知情了。
可這么大的事情，又要舉辦婚禮，那是決定不可能瞞得住母親的。
“爸，你和席老師的婚禮，要發請帖給我媽嗎？”褚凝小心的問道。
褚英略沉默了一會兒，終歸是嘆了口氣道：“當然要發。”
拋開他和房裳之間那段失敗的婚姻，他和房裳多少也算是朋友。兩人又有著扯不斷的糾葛，這請帖自然是要發的。
至于房裳能不能接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事已至此，褚凝也嘆氣道：“那這張請帖，就讓我給我媽送去吧。”
要是讓她爸去的話，也不知道她媽會不會直接把請帖砸在她爸臉上。
不過，讓褚凝意外的是，褚英略拒絕了她的主動提議。
“不用了，請帖還是我親自去送吧。”褚英略溫柔的看著女兒，“早就跟你說過了，大人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你不必牽扯在里面。”
又把自己當小孩子看。
褚凝不高興的嘟了嘟嘴，卻也沒有和父親辯駁，而是答應了下來。
長輩間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好插手的啊！
接下來的日子，褚凝一直在替父親忙著婚禮的事情。
臨近新年，舉辦婚禮的新人不少，各處酒店幾乎都已經沒好日子可定了。褚凝最后還是找了時縉，走了個后門，好不容易才在時家的酒店里定下了一天日子。
酒店訂好之后，褚凝又打發孟東岳帶褚英略和席瑜桐去拍婚紗照。
而婚紗照中的造型和背景，都是由宋彥霄定的。
有這兩個人在，褚凝對婚紗照最后的成品很是期待。
聽孟東岳說，拍婚紗照的時候，褚英略和席瑜桐全程都紅著一張臉，和那些第一次結婚的小年輕們沒什么不同，只是一對新人之間的氣氛更顯溫馨，有種歲月靜好的寧靜感。
褚凝則和婚禮策劃公司商定婚禮上的各個細節，不時還要將方案拿去給褚英略和席瑜桐修改，忙得是團團轉。
席瑜桐對褚凝很是感激，偏又不知道能為褚凝做些什么好，只得先把這份感激藏在心里。
婚禮正式舉辦的那一天，已經是新年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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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桌客人坐得滿滿當當的，連時縉也趕回來了。
褚凝也終于在婚禮上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房裳坐在普通的賓客席中，仿佛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客人一般，混在人群之中，讓人幾乎都找不見。
站在婚禮臺下的褚凝隱在黑暗之中，遠遠的看著人群中的母親，發現母親雖然面無表情，可眼神卻十分復雜。
她一直以為會一輩子屬于自己的前夫，竟然真的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了。
而且還有一場如此盛大的婚禮。
想當初，她和褚英略結婚的時候，排場可遠沒有這么大。
當然，那時候的物質條件和婚禮規模，也是遠遠沒辦法和現在相提并論的。
臺上，一身西裝的褚英略和穿著純白色婚紗的席瑜桐在親友們的起哄下，紅著臉親到了一起。
房裳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生疼，讓她無法再對眼前的畫面看下去。
她悄悄從席中退了出去。
大堂門口擺放著褚英略和席瑜桐的大幅婚紗照，美麗浪漫得幾乎刺眼。
房裳在走廊里站了一會兒，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
她轉頭看過去，才發現這個人原來是自己的女兒。
“聽說這場婚禮，是你幫你爸操辦的？”房裳開口問道，語氣是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冷靜。
“是的。”褚凝深吸了口氣，淡淡的道，“爸是個男人，難免粗心一些。除了我，只怕也沒人能幫他了。”
“你對你爸倒是孝順。”房裳冷冷一笑，“虧我辛辛苦苦養了你這么多年，沒想到你還是和你爸一條心！果然你們都是姓褚的，只有我才是外人！”
褚凝無奈的道：“媽，你一定要這么說話嗎？這不是誰和誰是一條心的問題，只是大家的理念不同而已。”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就是她們母女間最真實的寫照。
往常褚凝這么和房裳說話的時候，房裳肯定早就已經發起脾氣來了。可今天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或許是受了婚禮的刺激，房裳卻反倒比以前冷靜了不少。
“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確是理念不同。”房裳冷臉道，“既然你喜歡住在你爸那邊，也和你爸的新妻子關系好，那以后就一直這樣吧。省得你我每次見面，除了吵架和冷戰，就沒有消停的時候！”
褚凝頓時一陣愕然。
母親這話的意思，是讓自己以后都不要再和她見面了嗎？
這是要和她斷絕關系？
“媽，爸雖然再婚了，但你們永遠都是我的父親、母親。”褚凝認真的道，“或許我們不是住在一起，或許我們的理念不和，但從始至終，我和你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冷著一張臉的房裳在心里冷笑。
從她和褚英略離婚的那一刻起，她就再沒有什么一家人了。
就連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女兒，如今不也高高興興的看著她的父親和別的女人變成新的“一家人”了嗎？
剛剛看著臺上笑得那么高興和幸福的褚英略，房裳心里不是沒有后悔的。
自己當初的堅持，真的是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