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嫵

第六十一章 (二)

第六十一章(二)

第六十一章(二)

“兩位叔翁,小侄今日到蘇府是為了解決蘇彥偷竊我劉家家傳之寶一事,大叔翁對府上晚輩的一片疼惜之情,小侄十分諒解,可昨日眾目睽睽之下,我劉家的家傳白玉筆筒失蹤,后經丫鬟指證,從蘇彥的書匣當中搜出來,這是鐵證啊……”

“鐵證個屁!”

劉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老太爺一巴掌揮到腦門上,整個人一趔趄,撞到蘇二老太爺身上,撞得蘇二老太爺往后一仰,腰桿重重撞到茶幾邊沿,只聽見輕微的“咔嚓”聲,蘇二老太爺的臉瞬間扭曲變色。

“嘶……”“啊……”

正堂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和驚呼聲。

所有人同情無比的看著蘇二老太爺,這力道,這動靜,腰桿怕是撞折了。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蘇二老太爺怒氣中燒的臉上并不見痛苦之色,隨即,眾人又聽見一聲脆響,蘇二老太爺束衣的錦帶滑到地上,錦帶兩端交扣的地方鑲著塊三指寬兩寸長的黃玉牌,已斷成兩截,顯然剛才的咔嚓聲是玉牌斷裂所至。

周圍人神色復雜,也不知是慶幸蘇二老太爺撞斷的不是腰,還是可惜這么一塊成色上佳的黃玉牌毀了。

劉喜此時也顧不得腦門上挨的一巴掌,嚇得身體不斷往后縮,生怕被蘇二老太爺的怒氣發作到。

蘇玉嫵看著掉在蘇二老太爺腳邊的黃玉牌,手心微微攥緊。

這塊黃玉,是她年初回京第一次拜見蘇夫人時送上的心意。

她回京前打聽過,蘇夫人注意養生,黃玉辟邪驅魔,有安眠養神的效用,為了尋到最好的黃玉,她差點沒跑斷腿,連暗市都悄悄去了好幾回。可笑,她費盡心思尋來的東西,卻被轉手送給要害她大哥的仇人手中。

“蘇容德,你故意使壞,跟我跟過不去是不是!”

蘇二老太爺氣得渾身發抖,一副恨不得吃了蘇老太爺的模樣。從蘇老太爺出現的那一刻起,前仇舊恨就像一團烈火,熊熊焚燒全部理智,本能的將撞到他的劉喜排除在外,只覺得全是蘇老太爺的錯,是對方故意找碴。

反之,蘇老太爺一臉愜意,背著手來回走動,落在黃玉腰帶上的目光興致盎然,嘴里時不時的還發出欣賞的嘖嘖聲。

“這玉牌不錯,瑩潤剔透,水頭亮,無雜色,雕工也好,怕是要上千銀子?恩,老二你發財了?上個月聽說你把城東的兩間鋪子賣了,難不成是為了買這玉腰帶?你說你,買就買唄,躲躲藏藏的系在后腰上,難不成是怕被人瞧見了眼紅?還是說,怕旁支的管你借銀子使?”

“哼,大哥管得未免也太寬了點!我賣幾間鋪子,系什么腰帶,總不至于還要請示大哥!”蘇老二說完,又想起了什么,冷笑道:“剛才大哥自己也說了,這玉腰帶值千兩銀子,今日在場之人親眼所見,是大哥先動手打人,我這腰帶才會損毀,多的我也不要,大哥照價賠償于我便是。”

蘇老太爺笑得一臉古怪,“照價賠償?那我問你,你這玉牌從何而來?可有人證票據?張口管我要千兩銀子,胃口倒是不小。

我是打了人,可我打你了么?你還好意思說這里這么多人,誰撞了你,你的腰帶又是怎么斷的,與我何干?”

蘇老大底氣十足,他料定蘇老二這腰帶來歷不明,否則也不至于悄悄系在腰后。

“這黃玉牌看著倒是眼熟。”蘇玉嫵忽然出聲,聲音不高不低,在場人正好都能聽清。

面對蘇老大的明嘲暗諷,蘇老二勉強還能撐住氣勢,可蘇玉嫵的話卻讓他瞬間老臉燒紅。他直直瞪著若有所思的蘇玉嫵,生怕從那張粉唇中吐出蘇夫人三個字來。

“休得胡言,你個小女娃懂什么?還有沒有規矩教養了?長輩說話小輩插什么嘴!”

蘇玉嫵還沒說話,正牽著她手的蘇老太太不干了,將蘇玉嫵往懷中一護,瞪著蘇老二:“照你這么說,我還是長嫂呢,進來這么久也沒見你問個安,我雖讀書不如你多,卻也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況且,嫵姐兒她說錯了什么?只不過是覺著玉牌眼熟,隨口一說,你也是她們的太翁翁,怎的如此苛刻無半分仁慈?”

“大嫂,我,我也是為了她們好,女兒家規矩教養若是差了,將來……”

“你少扯那么遠,她的將來自有三房做主,輪不到你我憂心。”蘇老太太不耐煩的揮揮手,打斷蘇老二的話。

蘇老二一口氣憋得胸口疼,在蘇老大夫妻倆身上討不著好,玉腰帶的事也不能再往下說,他目光一轉,想起了今日的正事。

“玉腰帶的事大哥也是無心之舉,我可以不追究,不過,當著劉家人的面,蘇彥所犯之罪肯定是逃不過家法懲處的,大哥大嫂若是執意袒護,我只好召集族人共同審理此事,到時,蘇家百家清譽盡毀,大哥大嫂就算不顧惜自己的名聲,萍姐兒娜姐兒她們將來的親事也不管了?”

蘇老太太面上果然露出了幾分猶疑。

蘇老太爺冷冷一笑,“我若是由著你作踐彥哥兒,那才是愧對列祖列宗,置蘇家清譽不顧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蘇容文!”

劉喜見蘇二老太爺并不提及黃玉腰事之事,大大松了氣,聽了蘇老太爺的話,忙站出來替蘇二老太爺說話。

“大叔翁,您怕是對二叔翁有誤會,蘇彥這事真不是我劉家冤枉他,那白玉筆筒可是當眾從他書匣里搜出來的,蘇彥自己也說了,那書匣一直在貼身書童手里,沒經過他人之手……”

“劉老二!”

蘇老太爺驀地震吼一聲。

劉喜嚇得一個激靈,縮著肩膀舔臉笑著,“大,大叔翁?”

蘇太尉當年是跟隨太祖上過戰場的將領,蘇老太爺完美繼承了太尉爹的魁偉體格,發狠起來自有一股凜烈氣勢,讓人不敢對抗。

周圍的人都默默往后退了退。

蘇老太爺并不知他這一聲怒吼產生的威力,他瞪著劉喜:“你這么大個人,光長個子沒長腦子?連我曾孫女都知道,下人的話不可盡信,那白玉筆筒在我曾孫子的書匣里,就不能是那個書童見財起意,偷了東西藏在書匣中?”

劉喜眼睛張大,“那賤奴怎敢?”

“錢帛動人心,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沒聽過嗎?”蘇老太爺滿臉都是嫌棄、你是蠢貨的神色,劉喜張著嘴,半天答不上話來。

這跟他們當初的設定不對。

蘇夫人說過,事情很簡單,用白玉筆筒栽臟蘇彥,壞了蘇彥的名聲,再讓蘇容文出馬,以蘇氏族長身份重懲蘇彥,一切了結。

可現在特么到底是怎么個情況?

蘇老太爺同蘇源清父子陌路,水火不容,怎么可能替蘇源清一系的蘇彥撐腰?

劉喜抓狂的摳著頭皮。

“玉嫵贊同太翁所說。對平安一介奴仆來說,白玉筆筒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可在益州首定李氏少東家眼中,它只不過是件普通無奇的玉擺件。唯一令人敬仰的,只因它曾是太祖皇帝舊物。”

隨著蘇玉嫵清糯嘹亮的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齊到了她蓮花般粉嫩的手心上。一枚與她手指頭大小的白玉印章靜靜躺著,從門外透進一縷光,一人一手一章被渡上眩目的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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