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萱攬著朱攸寧的肩,一路往自己所居的東跨院而去。
才走了兩步,朱攸寧就疼的吸了一口氣。
剛才氣頭上還沒發覺,現在她居然屁股也疼手也疼,低頭一瞧,左手心上擦破了皮,還有砂子揉進傷口里去了,血呼啦的一片。
再看褲子上,還刮破了口子,雖然深秋穿得多,沒有擦破皮,但是她敢保證她的屁股一定是摔青了,現在走一步路就疼一下。
早知道跌的這么重,就該多捶白玉萍幾下!
“怎么了?是不是還有哪里傷著了?”白紫萱擔憂的拉過朱攸寧的小手,“你看,都流血了。”
“手上沒什么事,就是剛才跌的狠了,這會兒有點疼。”
白紫萱一看朱攸寧的褲子,就知道她必定摔得不輕,不然也不會當場先訓斥白玉新和白玉萍二人,這會子她也著了急,吩咐身邊的婢女:
“梅蕊,你背著朱姑娘。”
又對朱攸寧道,“咱們先回我那看看,不行咱們就請大夫。”
梅蕊應是,就上前來背對著蹲在了朱攸寧面前。
朱攸寧有些不好意思,梅蕊十七八歲模樣,也是嬌柔的花骨朵一般,她哪里能安心讓個小姑娘背自己?
朱攸寧便要推辭,還是白紫萱強制下了命令,她才趴上了梅蕊的背。
到了東跨院,穿過游廊,過了月亮門就是白紫萱住的院落。
梅蕊將朱攸寧背進屋,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臨窗羅漢床下的腳踏上,便去尋干凈的水、巾帕和傷藥來。
白紫萱見屋里沒人,便要來脫朱攸寧的褲子:“快給我瞧瞧,傷的重不重。”
朱攸寧尷尬的抓著褲腰繞著八仙桌躲了半圈:“小姨媽,我沒事的。”
“哎呀,你才多大,跟你親姨媽這里還害羞什么?”
“不是害羞,真的沒事的。”
開玩笑!她才不要在陌生人面前露屁股!
可白紫萱根本不放心,朱攸寧躲,她便追,仗著身高優勢愣是將朱攸寧逮住了,不顧她掙扎,硬是將人按在了羅漢床上。
將她褲子往下褪了一些,露出了左半邊臀部,小孩子細白的肉上,果真有大人掌心那么大的一片青。
白紫萱看的倒吸了口涼氣,心疼的用手指輕輕碰了碰:“果然傷著了,唉,這樣疼的厲害嗎?這是不是該尋個大夫來,萬一傷著骨頭就不好了。”
朱攸寧臉埋在迎枕里,急忙將褲子拉上了。
“沒事,才剛那么跑動都沒事呢,定是沒傷著骨頭的。”
說完了坐直了身子,又因左半邊疼的很,索性站起來,笑著打趣道,“小姨媽這么追著我跑,才剛梅蕊姐姐可就白背我了。”
白紫萱聞言俏臉一紅,指頭點了一下朱攸寧的額頭,“壞丫頭,一年多不見,看你變的油嘴滑舌的。”
說到此處又有些愧疚的道:“這一年來,你們受苦了。想不到我去你二舅舅家走個親戚,家里就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我也是半個月前回來,才聽說了你父親的事,你父親人品端正,怎么可能作弊呢?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蹊蹺的。哎!我若早些回來就好了,還可以暗中幫幫你們。”
說到這里,白紫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疼的望著朱攸寧。
從前穿金戴玉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如今卻一身粗布衣裳,瘦的下巴尖尖的,面色也不復從前那么紅潤,加之才剛那一場混戰,她的頭發亂了,衣服上有灰塵,褲子還破了,就像是被人丟棄在地上的小奶貓。
白紫萱就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
這時梅蕊端著溫水進來,另還有個小丫頭捧著個方盤,上頭是藥膏藥酒等物。
白紫萱便擺擺手,打發了下人出去,親自為朱攸寧洗手,又用小鑷子仔細取出揉在傷口里的小沙粒。
朱攸寧疼的眉頭微蹙,她畢竟不是小孩子,這點疼痛還是可以忍的。
但她又大又圓的貓瞳里就蒙了一層水霧,看在白紫萱眼中,分明是明明疼的想哭還強忍著的堅強模樣,就像被丟棄的小奶貓還被狠心踢了一腳。
那樣子真是又軟又乖又惹人疼。
白紫萱輕輕地吹了吹傷口,見清理干凈之后,傷口并不嚴重,這才放下心,小心翼翼的給她灑了藥粉,又用干凈的紗布來纏上。
“福丫兒,我知道你們一家都受委屈了。其實若是你和你父親不來,我也是要去找你們的,我預備了一些體己錢還有一些過冬的衣物,你大舅舅也悄悄地預備了一些,囑咐我送給你們的。”
“大舅舅?”朱攸寧十分意外。
這都一年了,也沒見外家的人有動作,怎么忽然就想起送東西了?
白紫萱將她的手包扎好,又拉著她在羅漢床趴下。
“既是沒傷到骨頭,我給你搽點藥酒,將淤青的地方揉開就好了。”
朱攸寧想了想,就將臀部的傷處露出來,自覺的在羅漢床趴好。
白紫萱仔細的給她擦藥酒,這才道:“你別看你大舅舅平日黑著臉,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對你母親似也不太好,但是他是我大哥,我最是了解她的脾氣了。
“他呀,就是那個性子,不光是對你冷,對別人也是冷的,可他內心是十分正直的。別看平日他對你外祖父說的話言聽計從,這次你母親的事卻多虧了你大舅,否則你那未出世的弟弟就要保不住了。”
朱攸寧聽的心里越發的狐疑,難道母親的胎不是外祖母保住的?
她不由得撐起身子回頭看白紫萱,“小姨媽給我說說當日的事吧。”
她那眨巴著大眼睛,長睫毛小扇子一般忽閃忽閃的模樣實在是軟到了人心里去了。
白紫萱想摸摸她的頭,但發現自己手上都是藥酒,就干脆的親了她臉蛋一口,“啵”的來了個帶響的。
朱攸寧都沒反應過來,就被大美人親了,驚訝之余,也笑了起來。
因為她能感覺得到,小姨媽是真疼她的。
“那時我才剛到家兩天,聽說你家的事了,正想著怎么悄悄出府去看你們,就聽說有人將你母親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