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劃過一絲厭惡,楊戩眉峰微皺,大步離開。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楊戩匆忙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包成一個包裹提在手中,出了房門,只是在經過院中的鳳凰樹時,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
“我有些要事,需要出幾天門子,你等我。”楊戩溫柔地撫著樹干,他將額頭輕輕抵在上面,輕聲呢喃,在楊戩心中,這棵陪伴他十幾年光陰的樹,更似親人。
外面小廝在催促了,好半晌,楊戩抬起頭來,看著鳳凰樹滿眼溫柔,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似告別,又似不舍。旋即恢復正常,轉身離開。
“不要去!”正當要出遠門之時,耳邊一聲似赫然傳來一道輕呢聲。
楊戩的身形猛地一頓,狐疑的停下身來,回身打量院中。
院中靜寂無聲,一切如常,只有風吹過樹葉,沙沙地葉子拍打聲。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楊戩皺了皺眉頭,方才分明聽到了一道聲音,雖然那道聲音細弱蚊音,可心頭卻止不住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來,好半晌,院中并無異樣,那道聲音再沒有響起。或許,是自己多心了罷!
小廝在一旁滿臉不耐,見楊戩磨磨蹭蹭的,雖不敢置喧于口,但心中早已十二分不耐,耐著性子道:“二少爺,馬匹已經備好了,你還是早些動身吧!”
楊戩暗笑自己多心,拎了拎手中的包裹,率先走出門去。
楊府的下人們早已經將馬匹備好,一頭通體純黑色高頭大馬正被下人牽著韁繩候在門邊,或許等的太久,馬兒四蹄不耐的來回踱步,鼻中呼哧哧地噴著粗氣。
楊戩從下人手中接過韁繩,一個利落的翻身,穩穩地坐上馬身,將包裹挎在背上。
“駕!”
一聲輕喝,馬兒瞬間揚開四蹄狂奔起來,塵土飛揚處,一人一馬,漸漸模糊。
一日功夫,馬不停蹄,三音山已近在眼前,朦朧的遠山,籠罩在一層輕紗之中,影影綽綽,整座大山在縹緲的云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暗夜與青山相得益彰,如同那些文人筆下的淡墨,飄逸而巍峨,初夏的蟬鬼兒從日出叫到日暮,此起彼伏,仿佛在為這遠處的風景添上樂章。
山路崎嶇,并不太好走,形馬顯然不太現實,楊戩將馬匹系在山下路旁的一顆大樹上,只身朝著山頂攀去。
三音寺坐落在山巔之上,待楊戩好容易登上山頂,那古樸大氣,梓木鍍金的高大寺門赫然映入眼簾,門口兩座威武地石頭獅子霸氣無邊,清籠的月色籠罩其上,更添了一絲神秘。楊戩深吸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細密的汗珠,上前扣門。
門上的銅環敲擊在木門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在四周萬籟寂靜的月夜中,悠悠地傳出去很遠。
“施主,漏夜前來,所為何事?”一個小沙彌迷迷糊糊的被吵醒,披了件衣裳應聲開門,見到門外的楊戩,揉了揉眼睛迷糊的問。
“只因家父生病,特地來請慧嚴大師,下山為家父診治一番,深夜叨擾,還望贖罪。”楊戩抱拳行禮,歉意地回道。
小沙彌忍不住困意,端端地打了個哈欠,聞言點了點頭,“好吧,你稍等片刻,我去通報師父。”小沙彌說完,掩了廟門。
楊戩靠在門邊坐下,一邊等待,一面靜靜地調息著。
“施主。”沒過多久,寺門再次打開,小沙彌探出腦袋,“師父今晚還要禪修,施主若不嫌棄,可以在廟中待一晚,待明日一早,師父便跟隨施主一起前往你家中,給你父親看病,你看可好?”
楊戩忙站起身來,聞言抬頭看了眼天色,抿著嘴巴想了想,復對著小沙彌抱拳,“那就有勞小師父了。”
小沙彌將楊戩迎入院中,安排了一處屋子給他,客套幾句后,便打著哈欠繼續回屋溫夢去了。
許是寺中常常焚香的緣故,屋中飄著一股好聞的檀香味道,讓人一聞之下,便心曠神怡,楊戩趕了一天的路,又爬了許久的山,此時早已按耐不住困意,鼻尖縈繞的檀香似一把勾魂的小手,沒多久困意襲來,便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楊戩還在睡夢之中,耳邊陡然傳來一道凄厲的尖叫聲,將他從香甜的睡夢中驚醒過來。
那道尖叫聲仿佛近在耳邊,楊戩猛地從床上坐起,腦中還有些困意朦朧,他狐疑的轉頭看去,昨夜那個小沙彌此時正一臉煞白地站在屋子中間,食盤和一些小菜,混在破碎的碗片之間,滿地狼藉,他驚恐地瞪著眼睛,指尖哆哆嗦嗦指著一處,渾身瑟瑟發抖,慘白的臉陡然間又青了幾分。
楊戩一頭霧水,順著小沙彌的指尖看去,這一看,楊戩那僅存的睡意,登時嚇得煙消云散。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