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寶嘉表情淡淡，正兒八經地跟著黃成康在文具店買了兩份文具，每一件價格都問得清清楚楚，劃算的才買。
這點倒是令黃成康倍感意外，原以為常寶嘉能拿十元收買人心，花錢應該爽快利落，誰知道還給人講價呢。
三元五角講成三元二角。
黃成康笑了，情緒有點高漲，“寶嘉，你買這么多做什么？”還直接喚她名字了。
“有個弟弟，他也要用。”常寶嘉淡笑道，沒被他情緒感染。
黃成康想起常寶星，活動課也有和常家兄弟打過乒乓球，但從來沒聽常家兄弟提起過家中還有個姐妹，心里立刻感覺到有些不對。
也就轉移話題，“那下午上課再見，我先回家了。”
“好的，謝謝。明天早上你幾點到早餐店？”常寶嘉想起了自己要請他吃早餐的事。
“六點半可以嗎？”黃成康看了下腕表，覺得那個點最好了，吃完走到學校還可以復雜下功課。
“那好。”常寶嘉目光滑過他手腕，也是個牌子，看來家里條件不錯，而且高大俊朗，怪不得春心萌動的小女孩看到他關照自己，會產生敵意。
兩人別過后，常寶嘉往李成家走去。
常寶嘉在門外就聽到笑聲朗朗，好似怕打擾這種美好時光，她靜悄悄地走到門邊偷看。
原來是阿公在訓練鷯哥學舌呢。
“姐姐好，寶嘉姐姐好。”
鷯哥學兩遍就會了。
羅笑琴忙說：“叫琴姨好，好不好？”
阿公連忙說好，開始教鷯哥。它學兩遍就會了，學舌學得惟妙惟肖。
大家又是一陣歡聲笑語。
常寶嘉心中的陰霾，這才一掃而光。
“哇，今天這么高興。”常寶嘉笑著走進去，和大家打招呼。
幾人寒喧過后，羅笑琴道：“寶嘉，就是太高興了，今天我們宰只雞吃吧。”
“雞？”常寶嘉張大眼，“哪里有雞賣？”
現在想吃雞可是難事。
“后巷老爺子聽說你成叔要做爸爸了，特意送我們的。”羅笑琴和李成，早上跟陳二狗聊了很久。
她這胎很穩，就是害喜嚴重，因為有些貧血。
常寶嘉有些驚訝，不是怕孩子小氣，要滿三個月才能往外說嗎？但既然已經說了，這種晦氣的話自己自然不會說出來。
而且也看得出來羅笑琴求解脫人分享她的喜悅。
“太好了，我來給你們做白切。”常寶嘉笑著說，她做的白切雞，保鏢說比星給大廚做得還要好。
羅笑琴揶揄道：“你人仔小小，吃過雞沒啊，過會要燒壞怎么辦？”
常寶嘉十分自信，不過是控制火候方面下功夫而已，淡定道：“保管好吃，不好我給嬸嬸燒十天飯。”
羅笑琴雖然心里有些不舍得，怕常寶嘉煮壞，可還是答應了。
“聽者有份，中午所有人在我家吃飯！我去把新米拿出來。”
“真的嗎？”常美娟和常寶國來了有幾秒鐘，剛好把后面兩句話聽了去，禁不住雞肉的誘惑，終于還是問出聲了。
羅笑琴興奮地轉身想進房間拿新米，聽到這句一點也不怯生的問話，覺得十分無禮，回頭一看，見是兩個孩子。
誰家的呀，真沒禮貌！
別人家吃雞肉你好意思蹭么？
以為是粥啊？隨便給你一碗沒所謂？
羅笑琴柳眉倒豎，剛張嘴想趕人，卻瞥見在她前面的常寶嘉比了個停止的手勢，到嘴邊的話連忙咽回去。
“原來是大哥和美娟，阿公在這里，進來一起吃吧，我這就去煮飯。”
常寶嘉這樣說，給別人的感覺真是無比的大方。
熱鬧的屋子頓時靜悄悄的，連外面迂回而過的輕風都聽得一聽二楚。
常寶國一向清高，對于這種事情，別人越是請他，他越是會拒絕。況且在別人家吃雞肉，不合規矩，家里也不知道，回去晚了會讓家里擔心。他正想跟常美娟說明情況，她卻示意自己明白了。
常美娟也是通透，知道這雞肉是吃不上了，妒恨地瞪了常寶嘉一眼，勉強笑道：“我也只是說說，阿媽還等著我們回家吃飯呢。”
他們兩個都沒和常關大打招呼，基本的問候都沒有。
常寶嘉心中冷哼，皮笑肉不笑，“那大哥就和美娟回去吧，要是晚了阿媽會擔心呢。雞嘛，下回有了再吃也是可以的。”她故意提起吃雞的事，叫他們嘴饞。
記憶中，常大牛和常三牛家里，十多年來就宰過兩只雞，而常寶嘉連皮雞皮都沒撈著。
常美娟一聽，身體里好像有條饞嘴蟲在蠕動，果然動氣，“常寶嘉你這樣真的好嗎？幫別人家煮飯、做牛馬，也不回家幫自己媽媽干活，你真是沒品德！”
常寶嘉有時候搞不明白這小孩子嘴巴怎么這樣惡毒，微微笑道：“你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嗎？你媽媽肚子鉆出來的？可是沒你爸爸你媽媽怎么生你？你爸爸沒你阿公怎么能來到這個世上？你的雙腳踏進了這個房子，就能看到他，怎么不問候？你也配和我說品德？”
常美娟先是一愣，又立刻反駁，“叫什么叫，我阿媽阿爸又沒教我叫他，我叫不叫你管得著？他對我有什么貢獻，一直都是照顧大……”
她自知說錯話，飛快脧了常寶國一眼，他臉色十分難看，連忙垂頭。
常寶嘉恍然大悟，原來常三牛和郭小英跟女兒說的是常關大一直幫襯大兒子家，沒幫襯他們家，也沒幫忙帶兩個孫子，所以這親情不存在。
這就有點一代不明理，連累下一代也不知事的意思了。
“原來這樣，倒是我怪錯美娟了，改天我回外家時，會和三叔三嬸聊聊這個爺、子、孫的孝道。雖然說我會照顧阿公，但作為兒子還是要盡孝道的。”
常美娟頭一回被常寶嘉駁斥得無話可說，突然惱道：“有本事先讓二伯伯盡盡孝道，當年他不是把進城的名額讓給二伯伯么。現在二伯伯在城里吃香喝辣，不用像我們父母那樣累死累活的。”
“誰知道這是個白眼狼，什么時候回來看過他一眼啊？”常美娟指著常關大，想起郭小英說常二牛改了名，叫常德良，在縣城當個小官，日子不知道多舒服。家里兩個孩子穿的衣裳都是好的，沒有一個補丁！
再看看常寶國這個長子嫡孫，褲子還補了三個洞呢，若是這個常寶嘉沒那個什么長官幫襯，滿身都是洞！有這漂亮衣裳？
常美娟越想越氣，大眼睛噴出火來。
常寶嘉眼底深處跳躍著兩簇火焰，卻平靜地說：“先管好自己，再管別人，這個道理你是不懂的了，我也不想和你多費唇舌。”
常二牛那個不肖子孫，遲早要他付出代價。
“我怎么不懂，我說的是公平，公平你懂嗎？！憑什么要我們養他，那個常什么良就逍遙快活不用養？等我有了出色，我遲早要他好看……”
“啪！”
常寶嘉一個巴掌，不止把常美娟拍傻了，也把所有人都拍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