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玄的冬日還未完全開始,干燥和寒冷的味道卻開始慢慢的散開了去。將整個西玄都籠罩在薄薄的寒氣中。
一輛巨大的馬車停在了徐府的面前,兩匹青蔥高大的紅色駿馬不耐煩的跺著腳,頭頂上披著一個用鐵片制成的尖角馬盔,上面一根半長的長角涂上特質的涂料,使得鐵皮閃閃發著光。這輛馬車停駛停在徐府,卻不是正大門,而是被馬夫從偏門拉進了徐府內。
由于駿馬的高大,使得馬車都顯得異常的寬高。一個蒙著白紗的少女在旁人的幫助下,跳下了馬車。她并沒有多少特別的裝扮,就算長幾腰間的長發都只是用繩子隨意的綁起,她的眼睛蒙著白紗,她的面色極度蒼白,透過白霧的陽光都讓她覺得刺眼,可見她長期生活的地方,并沒有多少陽光。
一位穿著普通藍衣少年走到了少女面前,低著頭,并不太抬頭,低聲說:“大長老請您到密室休息。“說完便低著頭走向前方帶著路。他的表情,還有身體都展現著現在他的慌張,他的脖子僵硬著,并沒有回頭,似乎他很害怕回頭,似乎,他很害怕,后面的這個少女。害怕中,似乎,還帶著厭惡。
少女在奴仆的牽引下向前走去,扶著她的奴仆是個中年健壯的女子,這名女子也同樣是低著頭,看著地板,緩緩前行。
在藍衣少年的指引下,少女被帶進了一間密室。一間算是精致的密室,兩三柜的書,一張單獨隔起來的床,還有做工精美的書桌還有凳子。整間密室被滿墻的燭光照的亮堂堂的。在在密室的一個角落,擢開了一個小孔,一個拳頭大小的小孔,那里落下了幾絲熟悉的陽光,悠悠的灑落在了密室的地板上。
“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中年女子微微的彎腰,眼睛仍舊死死的盯在了地板上,說完話后便走了出去。
厚重的石門關了起來,整間密室只剩下了少女一個人,少女又有種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感覺了。少女突然聽見了小鳥的叫聲,她緩緩的移動到了唯一有光的地方。聲音便是從頭頂上的那個小洞傳來了。少女輕輕的歪著腦袋,緩緩地伸出雙手,她能感覺到陽光照在她手上的溫熱感。這里的確比之前的地方好多了。聽的到外面的聲音,看得到太陽的光芒,甚至還可以感受得到太陽的溫暖。
少女的嘴角微微的拉起了笑容。靜靜地閉著眼,感受著不知道還能感受多久的,溫暖。
“大長老“,密室門口,藍衣少年和健壯的中年婦女恭敬的對著,三四個白衣少年簇擁著的大長老福了福身子。
“福嬸,這些年辛苦你了。“大長老摸著自己長至腰間的白發胡須說。
“不辛苦,只要大長老覺得我還有用,我就滿足了。“福嬸的眼底略過了幾絲不同于平靜的情感,似乎帶著怨恨,夾雜著惆悵以及寂寞。
大長老并沒有低下頭,他的視線只留在了密室的門上。他并不在意面前低了身子的兩個人,也絲毫沒有回憶他們為徐家做過的貢獻,這些在徐家生死面前,太低微了。但是大長老的嘴上,仍舊用著溫和的語氣說著溫情的話。
“別這么說,福嬸。這十多年,你做的很好了。你的任務也快要結束了。結束之后,你便取了銀子,看看想留在這里,還是回到別院那里都可以。不過別院那里的鬼洞,陰氣重了點,你也不要嫌棄,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謝謝大長老。“福嬸的身子更低了,低的表情都隱藏在了胸前,讓人看不清楚了。不過在場的人兒中,似乎也沒有人想要探求她的心思。
“別說謝謝,都是一家人,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去看看那孩兒。“大長老揮了揮手,在場的人魚貫的退了下去。
當少女還沉浸在久違的溫暖中的時候,石門打開的聲音就如同鋸木頭一般,嘈雜響亮的在密室中回蕩了起來。
待到大長老抬腳走了十來步后,聲音也才逐漸的停止了竄動。
“你是誰?“少女率先開了口,她是看得見的,即使眼睛上多了一塊眼罩,透過絲綢的縫隙,她多少還是看得到輪廓的。
“按照輩分,你應該喚我做太爺爺。徐香。“大長老面含微笑的輕聲說道。
“太爺爺?“徐香歪了歪腦袋,
“是的,太爺爺。我記得徐香兩個字還是太爺爺我給你取的。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徐香,香兒,香兒和太爺爺是親人嗎?“
“是親人,整個徐家,都是親人,因為我們同姓徐,身上流著共同的血脈。徐香,你i知道太爺爺為什么把你找來嘛?“
“不知道。“
“因為你是特別的,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只有你才能拯救我們徐家。所以我們把你放在別院,不讓別人知道你,只是為了,保護你。“
“保護?“
“是的,現在,要不是情勢所逼,不然我們是絕對不會讓你出來的。太爺爺答應過你的爹,徐家會好好養著你,直到你去世。“
“我爹?我有爹?“
“自然。看來,現在,該是你知道一些事情的時候了,你會站在徐家這邊,你會幫太爺爺的對嗎??香兒?“
“幫太爺爺?做什么?徐香能做什么?“
“能,這件事情,只有你一個人能做。幫我把徐玄帶回來。“
“徐玄?“
“是的,你見過的,在你小的時候。就算你i忘記了也無妨。太爺爺相信你找得到他。“
“為什么我能找得到他?“
“你知道你特別在哪里嗎?香兒?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可以看見我們看不見的東西。你能感受得到它們的存在,那些鬼的存在。“大長老掀起衣擺,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椅子上,手指微微的點了點旁邊的凳子,微笑,和藹地看著站著的徐香。徐香頓了頓腳,看得出她在猶豫,并沒有猶豫多久,就邁步向前,拉扯著她前進的動力,也許來源于那一個擺手。十六年的生活,第一次在她的世界里,出現了一個叫做太爺爺的親人。徐香在想,是不是以后不再會是自己一個人?
大長老微笑的看著徐香跟著自己的手勢,坐在了自己的身旁的椅子,雖然她坐在椅子的邊角,對著自己還有些抵觸。但是大長老知道,徐香已經開始接受自己了。十六年的一個人生活,這讓孤獨的徐香更容易陷入一個叫做親情的羈絆,這個也是大長老從看見徐香第一眼所打的算盤。
“徐家在四國境內以陰兵聞名,但是卻沒有多少人知道,陰兵說白了,就是鬼,對于徐家來說,鬼,就是影子,自己的影子,當然鬼并不是西玄才有的。鬼分布于四國各地,沒有人看到它們,但是它們會附身于人的身上。徐家有別于其他人的地方就在徐家人能夠見到鬼,操縱這些所謂的惡鬼為自己所用,隨著這個能力逐漸的傳承,徐家人開始分成了兩邊,一邊能夠看到鬼神,一邊能夠驅使鬼神,擁有兩種能力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在徐玄的體內就藏著一只惡鬼,一個四國內最強的鬼。徐香,你的眼睛可以看到鬼,你的身體可以感受到鬼的存在。這也是整個徐家,只有你才能找到徐玄。“大長老不無惆悵地說道。
“那他為什么要走?“徐香問。
“他也許是想逃離這里,他討厭束縛,他卻不知道,他不管如何逃避,他終究是屬于這里的。四國之內,只有徐家才能真真正正地接受他。因為,這里是他的家。“
“家,啊。“徐香輕輕的嘆了口氣,輕到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大長老卻聽見了,聽得真真切切,大長老知道,徐香已經動容了。接下來,自己只要等待就可以了。
為了徐家,紅鬼必須重現,就算會讓徐家不平靜,就算西玄又會重現腥風血雨。
大長老吩咐了幾句,說了句好好休息就出去了。徐香望著自己的腳邊,過了很久,才緩緩的說道:“我,沒有影子。”
徐家祠堂的內堂中,厚重的鐵門微微敞開著,里面留著山羊胡子的二長老和三長老正在焦急的來回踱步著。遠遠的聽見沉穩的腳步聲,便急急的迎了上去。
“大哥,怎么樣,徐香她。“二長老率先沉不住氣,跟著平穩淡定的大長老走到了主椅上。
“放心吧。“大長老端起一旁重新溫熱過的茶。
“那大哥你有告訴徐香,關于她的秘密嗎?“三長老倒是比二長老要穩重點。
“自然說了。她的眼睛。我只說了她的眼睛與常人不一樣,更多的也就沒有告訴她。“
“那就好,她能力使用一次,生命便縮短一點,我是怕,若是她知道了,便不會盡心幫助我們了。“
“三弟操心了,大哥自然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大長老微微的笑了笑。
“對了,將徐成和子冒叫過來吧。“大長老對著底下的人說道。
看著白衣侍從走了出去,二長老才皺著眉頭說:“為什么要叫他們?“
“叫他們過來,自然是有事讓他們做。我需要有個人看著徐香,若是她有什么異動的話。“大長老微微的合上眼睛,拖著長長的尾音說道。
“大哥想的是“二長老和三長老對目點了點頭,共同拱手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