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蕓之沒有想過一直瞞下去,也不愿意瞞下去。
如今在二姐姐面前將話說出來,其實也是想要給她一個機會。
她不會出手相助,可是卻愿意讓二姐姐自己站起來,讓她知道,但凡去努力,結局也許很困難,也許會失敗,可同樣的也許會是成功。
在長久之后,再轉頭發現的時候,最起碼自己曾經努力過。
身為方府的姑娘,不管怎么說都是一個主子,難不成還要看下人的臉色,簡直可笑。
可如果但凡就這么仍由下去,自己站不起來,周邊的人哪怕面上是尊敬的,心中卻仍舊看不起,所以,還得靠自己。
方苒苡面帶微愕,她不確定三妹妹的這番話,是不是代表著,梅姨娘能落到如今的地步,其實是有她的原因?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簡直讓她太過驚訝了。
畢竟三妹妹年紀擺在那里,又如何會斗得過一個裝了十幾年的人,如果不讓她震驚。
可猛然之間,她仿佛有明白了三妹妹的本意。
她微微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可不知道為何,嘴邊的話又怎么都說不出來。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嗎?”方蕓之淺抿了一口茶水,又示意著二姐姐不要客氣,她便道:“比你想象中容易許多,不過就是一句話而已。”
方苒苡愣然,她想象中定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就拿她來說,她自認沒有這般的本事,恐怕就是連想都不敢去想。
方蕓之繼續說道:“不過就是在二嬸面前說了一句話,接來下來發生的事,卻超乎了我的想象。”
其實不怪二姐姐覺得驚訝,就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想過。
當初在二嬸面前不過就是挑撥了一句,接下來她什么都沒有做。
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梅姨娘一步一步走向了懸崖。
現在想想,倒是覺得有趣,甚至覺得連老天都在幫她似的,不過輕輕然的一句話,梅姨娘便沒了威脅。
而大姐姐的事也是如此。
祖母和娘親的態度,已經決定了大姐姐不會再與冉府結親,同樣也不過就是區區一句話,只不過這話不是由她開口,而是讓魯蘇在外面宣揚了一番,最后的結果也是如她所希望看到的那般。
真的,太過容易了。
她道:“二姐姐不如也試試。”
方苒苡愣然的表情沒有散開,而是下意識的問道:“我該如何去試?”
“那便要看二姐姐了。”方蕓之輕輕說道:“該說什么話,該在什么時候說,該在什么人面前說,這些都得二姐姐自己想法子。”
一句話很容易,可如果錯過了時機,選錯了說話的人,最后的結果可就不同。
所以,張嘴容易,其他的仍舊需要考量。
她接著說道:“二姐姐再說之前,可得想明白了,但凡錯了其中的一個,你所求的恐怕就沒法得到。”
聽著很容易,可方苒苡突然發現,如果她真的打算說這么一句話,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去做。
就連最簡單的該說什么,她都是一頭霧水。
如此,對于這個妹妹,方苒苡心中真的很震撼。
在不知不覺中,原來連三妹妹都比她成長的快。
她本以為,命好的三妹妹活的無憂無慮,什么煩惱都沒有,大伯大伯娘以及祖母會為她考慮一切。
可現在來看,是自己想的太好,其實在她自哀自怨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在努力,而她卻是在時時的抱怨著,從未想過努力,靠自己的本事過的更好。
如今聽到這番話,對她來說真的很震驚。
哪怕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可是莫名的她感覺到一絲的興奮與激動,很想嘗試一番。
壓了壓心中的情緒,她問道:“三妹妹能否教教姐姐,突然如此,我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方蕓之看了看她,卻是搖了搖頭的道:“你太看得起我了,真要我去做,這一時半會兒的我也拿不定主意,不過我倒是可以提醒下姐姐,現在便是一個好時機。”
馬姨娘被罰,連帶著二姐姐也受了罪。
如果不是真的不愿意忍下去,她相信二姐姐不會來到她面前扮可憐。
畢竟,如果二姐姐真的愿意拉下這個顏面,早就來了而不是等到現在。
方苒苡也是覺得現在就是一個好時機。
如果真如三妹妹所言,說不準這就是一個契機,到時候反而讓她和馬姨娘的日子過的比以往還要舒坦。
可是時機有了,該說什么話,該向什么人去說,這一切她都不毫無頭緒,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做。
想了想,她緩緩站了起來,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三妹妹今日的話如同當頭棒喝,讓我醍醐灌頂,他日姐姐定有大謝。”
方蕓之同樣的站起了身,嘴上客氣了幾番。
將人送出去,看著二姐姐離開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她的背脊挺直了許多。
真的很想看看,二姐姐在之后會做出什么樣的事,又會是什么態度。
“姑娘,您將這些事告訴二姑娘,不擔心她說出去嗎?”寶瑞有些惴惴不安。
這些事真的傳了出去,姑娘肯定沒有過錯,可是身為姑娘的貼身丫鬟,說不準會拿她們開刀。
“她不會說的。”方蕓之歪了歪頭,輕輕的說道。
就算二姐姐會說,也不會光明正大的去說。
而且梅姨娘下臺,在娘親與二嬸心中,都是樂意看到的事。
真要說有什么出乎意料,那也是五弟弟落水的事。
可是,別玩了救五弟弟的人,同樣的也是她。
大不了,二嬸知道后,會從感激的心態變成無動于衷而已。
反正對于二嬸的感激,她并不覺得有什么重要。
“婢子倒是不明白,姑娘為何要幫二姑娘。”寶瑞擔憂的同時也有不解,可是剛說完了話,便被站在姑娘另外一邊的青琉給瞪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多了嘴,連忙就是低頭不語。
方蕓之也沒有過多的解釋。
說她出自于一時的善心也行,說她多事也可以。
其實,不過就是覺得二房那邊太亂,想求得一片安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