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他做出一副不知該不該說的模樣,訕訕道:“臣覺得方才那位夫人身上的火光有些奇怪......”
“奇怪?何處奇怪?”
別說是慶元帝了,在場的沒有一個人去注意那火光究竟是什么樣子,關注到的只是那婦人的慘叫聲。
正因為沒見到,所以司天掌官說什么便是什么。
慶元帝最信神佛妖邪此類,聽聞他這般說,連忙問:“你可確信?這話不能亂說。”
“臣不敢欺瞞君上,若有半分虛假,臣甘受責罰。”
韓二郎與慶元帝恰恰相反,他天不怕地不怕,更別說什么妖魔鬼怪了:“君上,臣斗膽說一句,在一切都尚未定論之前,不能輕信什么妖魔作祟。依臣之見,還是讓人好好徹查一番,若真查不出個什么緣由,再說這些也不遲。”
聽聞此言,慶元帝有些動搖了,韓二郎說得在理,不能忽略了歹人作祟的可能性。
“那就依你所言,待人查探之后再做定論。”
如此,韓二郎便領命下去。
韓家人著急死了,大公真恨不得將韓二郎就地正法,他怎么就生了這么個逆子,專與他作對!
大母更是急得一腦門兒汗,想要去勸阻韓二郎,又怕引人矚目。
王弗苓也心急,若是沒人去做手腳,只怕今日韓家難逃一劫。
趁著煙火正盛,人也多,王弗苓偷偷的從人群后頭躥了出去,順著觀星臺的石階而下。
若是她所猜不錯,導火索的線頭就在城門地下。
她只要趕在衛兵探查之前將繩索扯掉,藏起來,此時便成了懸疑案,要定論為神魔作怪也就有依有據。
剛下到觀星臺腳下,卻見韓二郎整頓侍衛隊伍,一幫人在觀星臺前,王弗苓貿然出去只怕要暴露。
她躲在墻角,仔細的聽韓二郎說的什么。
“你們幾個,在這附近好好查探一番,特別的就近的宮殿,一旦發現可疑之人直接捆起來!”
躲在暗處的王弗苓聽聞此言,頓時松了一口氣。
韓二郎關注的重點在何人作祟上,根本沒想著找到證物,尋找起火緣由。
一種侍衛得令之后四處散開,先在這附近找尋。
就在這幫人散去之后,王弗苓趁著韓二郎背對著觀星臺之際,連忙閃身繞到了觀星臺后墻處。
她從墻頭一直摸索,連夾縫也不放過,因為天太黑,根本看不見東西。
王弗苓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慌張的感覺,心撲通撲通的跳,萬一被人發現,她就百口莫辯了。
正想到這里,她手往上一撥,似乎碰到了什么東西。
她心里一激動,趕緊在這個地方四處摸尋,摸到了一手黑灰。這應該就是導火索燃盡之后留下的,她沒多想,從地上摸了點灰就在這附近摩擦墻體,讓墻上的黑灰被灰塵磨下來,變得無跡可尋。
還有這地上,她看不見卻一定要用腳磨一磨地上,萬一這里也有東西。
她磨蹭了很久,幾番擦拭之后覺得差不多了。
導火索不會太粗,大晚上的只要這里找不到痕跡,就不會有人想到上面會留下什么痕跡。
事實上她也不能完全保證不會有問題,但這樣做至少有僥幸逃脫的可能。
她必須得回去了,那幫人遲早要尋到這里來,她不能久做逗留。
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王弗苓鬼鬼祟祟的摸到墻角往外看,見沒人才準備出去。
可就在此時,她身后傳來一男子的聲音:“韓姑娘不在觀星臺上好好呆著,來這里做什么?”
王弗苓心一瞬間跳到了嗓子眼,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她回身看,由于天黑她不能看清那人的面容。
那人似乎也知道王弗苓沒認出他,他索性就道:“貧僧見施主從觀星臺到這里來,一時好奇就跟過來看看,卻不知施主在此處做什么?”
王弗苓整個身子僵住,冤家路窄,她跟這和尚一定積了幾世的宿怨。
“我...我只是下來......找東西!”
“找東西?”
他的聲音明顯越來越近,王弗苓雖看不見他的人,卻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是,方才上頭鬧騰得很,被人一撞,頭上的釵子便落了下來。那是我母親前日才給我的,說是貴重,我怕母親怪罪,所以才下來找尋。”
“原來如此......”
此時此刻,他的聲音已經異常清晰,王弗苓似乎能感覺到他的氣息。
“若是大師不介意的話,不妨幫我找一找,佛門中人不都愛做善事么?”
他嗯了一聲:“可以,貧僧愿意效勞。”
王弗苓不知他究竟信還是沒信,但這出戲還得繼續演。
她佯裝一副弓著身子在地上摸索的樣子,摸著摸著就摸到了一雙腳,她連忙收回手來:“勞煩大師讓一讓......”
他果然將腳往一旁挪了挪,讓王弗苓過去。
王弗苓也就順著他讓出來的道摸索了過去,走遠了一些之后便從頭上取下一直釵子,放到了地上。
她并不急著撿起來做戲,而是裝作還沒找到的樣子,嘴里嘟囔著:“這東西究竟去了哪里?若是有個火折子就好了。”
話音剛落,身后亮了起來,王弗苓回頭一看,玄業手里不知何時多根火把,另一只手還拿著點燃火把的火折子。
“有了這個就能找到了。”他沖王弗苓笑了笑。
王弗苓渾身一顫,他倒是想得周到。
“大師就是大師......”
他不說話了,果真拿著火把幫她找,一眼便瞧見了王弗苓趁機放在地上的那支釵子。
釵子被他撿了起來,他借著火光仔細看了看,然后問王弗苓:“你看是這個么?”
王弗苓驚喜的跳了起來:“是是是,就是它!可把我好找!”
她一副激動不已的模樣,過去從他手里把釵子拿了過來,之后連連道謝:“多虧了大師,否則這么黑的天,只怕找不回來了。”
他但笑不語,盯著王弗苓不放。
王弗苓微微皺起眉頭,只一瞬又收回情緒:“既然找了釵子,我得上去了,免得母親找不到我的人會擔憂。”
玄業也不攔著她,反而給她讓出一條道:“去吧,別讓韓夫人操心。”
王弗苓朝他福身行了個禮,隨即從墻角出去,邁著疾步回到觀星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