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薛娘子居然也毫無追究之意,大母她們怎么說,薛娘子就怎么信,完全出乎王弗苓的意料。
還以為薛娘子那性格,少不得鬧一番,結果卻安安靜靜。
但越是安靜,就越是需要警惕,王弗苓遣了吉春去李氏那里幫忙照料,讓吉春一定心細一些。
如此,韓府里的動蕩算暫時平定下來,李氏安安心心的養胎,韓大郎近來也回得早,看得出他對這孩子的重視程度。
這事算過去了,趙阿嫵那邊的事情卻讓王弗苓重新盤算起來。
她被慶元帝封了貴人,這位分也不低了,難不成趙阿嫵真豁出去不管了?
王弗苓卻不肯相信,她覺得趙阿嫵不是那種肯輕易給了人身子的。
如今韓家正在封口浪尖上,王弗苓也不敢入宮去,事情竟在這里成了一道坎。
她心里還是十分氣趙阿嫵的忤逆,難道那孩子料定了她不敢將她姐弟二人的身份抖落出去?
也就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邊南來了新戰報,而這次卻不是捷報,對韓家而言可以說是噩耗。
邊南軍隊在守下邊南城之后整頓期間有所松懈,導致抵不住南疆第二次圍攻。
這次,南疆出其不意,在邊南軍隊以為他們也在修養的時候突然進軍,還是在深更半夜。
總而言之,這回邊南損失不小,更甚者,韓二郎因此中了箭,臥病不起。
韓二郎是條熱血漢子,滿腔的激情導致他在軍帳之中呆不住,非要領軍陷陣。
原本只是為了提一提士氣,卻不料被南疆箭手射中,而后一病不起。
南疆擅藥,有聽聞那箭上浸毒,從而導致韓二郎重傷。
軍中不能無主將,可韓二郎卻不能再繼續堅持下去,故而被慶元帝召回晏都,遣了其他人頂替韓二郎的位置。
他尋的這個人也十分的耐人尋味,正是太尉之子,那失手傷了人的少年。
當然,如此稚嫩小兒難堪大任,慶元帝又派了太尉為監軍,隨他兒子一同前往邊南。
這旨意一下來,韓家人多多少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搞不好韓二郎這傷就有蹊蹺,怎么說都已經是三軍統帥,做事怎會如此魯莽?
可事已至此,韓家并不能做什么,只能等著韓二郎從邊南被送回來之后再行定奪。
孫氏聽聞韓二郎重傷,再加上韓厲笙還未醒來,她心力交瘁病倒了。
病倒了也好,少了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韓府里也清凈一些。
約莫十日,秋末之際韓二郎被送回來了,人是被橫著抬進韓家的,一家人都出門相迎,簇擁著送他回來的士兵進了韓二郎原來住的那屋。
一行人的注意力都在昏迷的韓二郎身上,而王弗苓的主意卻不在此處。
她看著那幾名士兵要走了,悄悄的遁了出去,將那幾人攔住。
那幾人都很是莫名,王弗苓開門見山:“敢問幾位大人,沈世謙在軍中可還安好?”
一聽她提起沈世謙的名字,其中一人忙問:“您難道就是世謙的姐姐?”
“姐姐?”王弗苓想著,這人說的應該是趙阿嫵,她搖頭說不是。
那人卻奇了怪:“世謙說她有個結拜的義姐,就在韓家,難道不是您?”
“義姐?”王弗苓垂著腦袋想了想,這么說,應該是她了:“對對對,我就是他的義姐,敢問他有沒有什么話帶到?”
“有!”那人道:“他讓我等見到您就說他在邊南一切安好,讓您莫要擔憂,本來是說見著了就告知,見不著也別去尋。既然您親自找了來,我就將世謙這話帶到。”
王弗苓聽聞這人的帶話,心里有了一絲絲的暖意,她還以為沈世謙去了邊南建功立業就將她忘了,回來就成了收不住的猛虎。
沒想到,他居然還記著她,還讓人傳話,稱她為義姐。
王弗苓可客客氣氣的與那幾人行了個禮:“我這也有句話想讓諸位代為轉達,不知可否?”
“姑娘實在客氣,世謙人不錯,在軍中對我等也多有照拂,替您辦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見此,王弗苓才將要說的話說了出來:“那就勞極為大人帶話,讓他行事處處當心,就說...我在晏都等著他回來,凱旋之日讓他回韓家尋我。”
那幾人笑笑說:“成!這話一定給您帶到!”
王弗苓又行一禮:“有勞了......”
說完這些,王弗苓便那幾人道了別,目送他們出了韓府。
他們幾個出了韓府走遠了,竊竊私語起來:“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看這話一點都不假,別看世謙那小子在戰場上殺敵勇猛,一提起他這義姐便魂不守舍。”
“可不是么!不過話說回來,他這義姐長得真不賴,舉止端莊優雅,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是倒是,但世謙的身份恐怕難以與這女子配成一對,你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晏都韓家,那可是響當當的世家大族,君上的寵妃就是出自韓家,生了個皇子,說不好便是往后的君王。”
“噓,話不能亂說,來了晏都嘴巴都嚴實些,這里可比不得邊南。”
聽聞這話,眾人都息了聲,匆匆的離去。
王弗苓悄悄的溜了回去,郎中正在給韓二郎診脈,一家人將那床榻圍了個嚴實。
她遠遠的看了一眼,視乎是郎中帶來的學徒正幫著處理傷口,那血淋淋的紗布被揭開,在場的皆是倒抽一口涼氣。
孫氏更是忍不住小聲啜泣,低聲道:“都是什么事啊,怎的二郎傷成這幅樣子?”
大母嘆息一聲,輕聲斥責:“別說話,讓郎中專心的給二郎看傷。”
于是,屋里再沒了別的聲音,王弗苓也沒湊上前去看。
一直到韓二郎的傷被重新上藥包扎好之后,大母才遣了眾人離去,留了孫氏看顧韓二郎。
次日辰時,太尉與其子一道上路,踏上邊南的征程。
這浩浩蕩蕩的陣仗,比韓二郎奔赴戰場時還要熱鬧,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要出征似的。
馬蹄聲一陣狂響,王弗苓正坐在梳妝臺前讓阿歡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