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韻凡感覺很丟臉。
北疆的小朝廷,位于大峽谷西南。
說是宮殿,不過是仿照中原,倉促搭建的三進小院子。
建筑材料都是山上的碎石,連塊整的都沒有,寒磣的還不如上京城郊區的小地主。
至于守衛,三三兩兩,有等于沒有。
宗韻凡三下五除二翻墻進去時,幾乎都沒人發現。
跟兒戲一樣!
宗韻凡腦子是蒙圈的,直接奔著最暖和的正房而去。
北疆的冬天極為漫長,過了短暫的夏季,幾乎一瞬間進入酷寒。
十月里大雪就封了山,與外界斷了聯系。
正是因為此,北疆朝廷就算烏合之眾,也能躲在小角落里安然無恙多年。
北疆又沒什么人口和礦物,也不值得大周大費周章,也便擱淺了。
有利有弊,人出不去,物質自然也進不來。
宗韻凡摸進正房時,屋里北疆太后正同偽朝攝政大臣爭執。
“父親,不如偷偷出去吧,難道咱們要蹲在這里一輩子不成?”杜氏快要被這條件惡劣的大峽谷逼瘋了。
北疆方圓千里,為什么就憋屈在鳥不拉屎的大峽谷?
攝政大臣杜東海道:“出去?去哪里?憑著咱們手里三千軍隊,一出去就被那些亂臣賊子給抄圍!”
杜氏苦笑:“憋在這里,就能繼續您的春秋大夢嗎?章兒連和奶娘都沒有,眼下米糊都快吃不上了,小身體一天弱似一天,這就是您的臥薪嘗膽嗎?”
臥薪嘗膽也得有實力,大周朝立國三十年,百姓安居樂業,誰還記得荒銀暴政的大楚!
何必自欺欺人。
“你懂個屁!”杜東海直接翻了臉:“你能坐上太后,享受萬民擁戴,就老老實實呆在宮里養你的皇帝!”
杜氏哭了:“萬民擁戴?父親不是開春出去過嗎?外面百姓自認大周子民,看見北疆余孽恨不得抽筋扒骨!
如今咱們不過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若是當年投降大周,起碼杜家也能像周家一樣繼續榮華富貴!”
開春出去征糧,北疆軍隊連殺幾個村莊,外頭百姓能跑的都跑了,以后朝廷靠什么活?
杜東海最近也有些力不從心,屬下軍隊逃兵不斷增加。
跟著逃開的貴族衣食住行甚至敗落到要自己動手。
父女二人正僵持不下,隔壁屋子侍女抱著襁褓里的小皇帝驚慌失措沖進來。
“太后娘娘,萬歲吃不進東西,總是吐!”
杜氏急忙接到手里,孩子已經翻著白眼直吐白沫。
“太醫!太醫!”杜氏尖叫起來!
宗韻凡在墻角聽的真切,北疆偽朝已經山窮水盡。
正猶豫要不要出手,給他們一個痛快。
屋子里腳步疊亂,隱隱夾雜著哭腔:“太醫不見了!”
“萬歲沒有氣息了!”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宗韻凡腦子被冷風吹的無比清醒。
喝了林嫣的喜酒,暈暈乎乎策馬凈水庵。
表白、被建元帝的人傳進宮,暈頭漲腦的就拍著胸脯請命。
等策馬出了京城,宗韻凡才漸漸清醒過來,此次去刺殺的還是個襁褓里的孩子。
等他進了北疆,滿眼的荒原,進入大峽谷后就是寒磣的幾處宅院。
今個兒蹲在墻角聽這一場,宗韻凡莫名的松了一口氣,手上不用沾孩子的血了。
他轉身就要再偷偷溜出去,沒想到一個轉身,正碰上一個匆匆進院的侍女。
就著手中的燈籠,侍女看出宗韻凡的裝扮與宮里的不同,大聲喊了一句:“什么人!”
屋里靜了靜,想起一陣匆忙的腳步。
身材消瘦、滿臉陰郁的杜東海一把將門打開,宗韻凡看到其背后太后杜氏抱著已然斷氣的小皇帝,哭的痛不欲生。
他反手將匕首藏在身后,面向杜東海:“行不改姓做不改名,大周朝六安侯府宗韻凡!”
“宗韻凡?”杜東海眼睛一瞇:“宗家的老二?來的正好!”
小皇帝沒了,他總要拿些東西填補那些跟著來大峽谷屬下的恐慌。
屋里杜氏的哭嚎聲愈來愈大,杜氏沉聲說道:“此人斬殺了大楚的皇帝,其罪當誅,格殺勿論!”
涌進來的守衛猶猶豫豫盡然不敢上前。
封山的時候還能混進大楚皇宮的人,肯定本事了得。
杜東海簡直,氣的臉色鐵青:“還愣著干什么!此人斬殺了大楚的小皇帝,格殺勿論!”
宗韻凡笑了:“自己親外孫要死了,不急著找懂醫術的人,杜相卻忙著為自己立威。大楚不亡,天理難容!”
說話間,守衛們已經涌上前去,仗著人多,紛紛拿著長槍挑釁。
就算那些人是烏合之眾,但是擋不住人多呀。
宗韻凡殺了一圈,對方護衛倒地一半。
他轉身正欲直取杜東海的性命,結果一個不慎,胳膊上不知道被誰刺了一槍。
鮮血一流出來,似乎引發了敵手的勇氣,對方亂槍揮舞,竟然將宗韻凡圍在了中央。
杜東海狂喜:“割下此人的頭,我要將他的腦袋當作年禮送給墨軒那個小兒!”
要死在北疆了。
宗韻凡嘆口氣,他實在對不起上京城的父母,以后宗家這一支就斷在他這里了。
他將搶來的長槍插在雪地里,靠在上面,對著杜東海笑道:“有本事你親自來收爺爺的腦袋,就怕你沒那個膽子。”
杜東海被擊中痛處,搶過身邊一個守衛的長劍就沖向宗韻凡。
都已經丟了半條命了還嘴硬,那就看看到底誰是這里的王者。
還都沒沖下臺階,長空中想起一陣鳴響。
杜東海還沒抬頭去看,就發現身邊的人紛紛倒地,沒倒地的都開始亂竄。
一直長箭破空射來,擦著杜東海的耳根射殺了其身后的一個護衛。
杜東海頭皮打緊,手一抖,拿著的劍就咣當掉在地上。
宗韻凡直起身子,驚訝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建元帝可沒說給他派援軍,這到底哪里來的天兵天將?
院門被人一腳踹開,宗韻凡一回頭,整個臉色都顯出吃翔的狀態。
墨寧身著戎裝,帶著一眾將士涌了進來。
看到狼狽不堪的宗韻凡和嚇得呆若木雞的杜東海,墨寧笑了笑:“剛才誰說要將我朝小將軍的腦袋割下來做年禮?”
杜東海呆立在院中,沒反應過來。
墨寧抬了抬手,立刻從身后轉出一個人來,走到宗韻凡身邊一抱拳:“宗小將軍,寧王帶領咱們來支應您了!”
宗韻凡將目光從墨寧臉色,轉到眼前的大漢身上,是同他打過一架的李瑞。
李瑞不由分說就架起宗韻凡的胳膊撤退。
杜東海終于有了反應:“你們……怎么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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