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趕緊放好了湯勺,為兩個人舀好了米飯擺在二人的跟前。
“沈老弟趕緊吃飯吧。”吳如珉說話間拿起了碗筷,準備吃飯。
只是低頭看菜時,頓時愣在了那里。
這一桌子的六個菜,紅燒排骨,香菇燉雞,熗炒油麥,虎皮青椒,家常豆腐,涼拌三絲。
十足的家常菜,即便不是專職的廚子,尋常人家但凡手巧一些的婦人,都能做的色香味俱全,十分好吃才對。
可眼前他們看到的菜式,可謂是三樣皆無。
色澤上來說,排骨過黑,雞肉則是慘白,油麥已是被醬油完全著了色,而那豆腐在煎的時候,似乎是火候過大過猛,表皮不是金黃而是黢黑,青椒沒有虎皮只有焦皮……
總之可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單單是看了便沒有半分的食欲。
而那氣味更不必說,肉沒有肉香,菜蔬沒有菜蔬的清香,反而不是糊味就是調味料的滋味,聞起來只讓人想將筷子放在一邊去。
看著這樣的菜看了半晌,吳如珉怔的都忘記放下了手中的碗。
到是沈香苗,笑道:“看來今日吳大哥想來別院蹭飯的想法,也要落空了。”
客人在座,飯菜卻這樣拿不出手,吳如珉身為主家只是有些臉上掛不住,只沖旁邊人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語氣中帶了些許的慍怒。
嚇得一旁小廝急忙道:“小的不知,方才端過來的時候,就是這幅模樣,我還問過那些丫鬟們,只說不知情為何會如此。”
“既是不知,那便去問,如若不然鼻子底下長得那東西是擺設不成?”吳如珉道,將手中的筷子“砰”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頭。
吳如珉生的高大,每日又時常練武,這臂力自是十分驚人,加上此時帶了些許的怒氣,拍下之時用了幾分的力氣,震的那桌子晃了兩晃,相鄰的盤子都碰到了一起,發出細微的“哐當”聲。
那小廝越發的畏懼,只連連道:“是,小的這就去。”
接著一溜煙的便跑去打聽狀況去了。
“這些個小毛孩子,做什么都是毛手毛腳的,讓人見了沒得笑話。”吳如珉發完牢騷,只對沈香苗道:“到是叫沈老弟笑話了。”
“吳大哥既是喚我一聲老弟,那便是拿了我當自家兄弟看,我自然也就厚顏拿這里當了自個兒的家,既是家中自己的事情,何來笑話之說。”
沈香苗手中的筷子到是不曾放下,只撿了一塊蘑菇放入口中,咀嚼了許久之后擰眉咽下,卻笑道:“雖說手藝差了些,不過倒是比今兒個晨起的涼拌金針菇要好吃一些。”
也就是說,早晨的飯菜,比晌午時候的更難吃。
吳如珉臉上的陰沉自是多了幾分,卻也暫時按捺著沒有發作。
那邊小廝帶了小廚房的人過來,只讓人在門口等著,自己進去回話:“大人,小的詢問過了,廚房的廚娘們只說,這菜她們已是盡力來做了,只是手藝有限,只能做成如此,若是實在是不合大人與沈公子的口味,實在也是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吳如珉“哐”的拍了一下桌子,只喝道:“只當旁人都是傻子不成,平日里飯菜做的好好的,今日卻是忽的做的這樣難吃,還說什么無能為力,我到是瞧著是欺人太甚!”
“到是平日里我對你們這些人太過于和善了些,所以竟是蹬鼻子上臉,不拿主子當回事了?”
吳如珉在這里發脾氣,更何況是許多時日都不曾發了這樣的脾氣,小廝嚇得是膽戰心驚,只道:“大人喜怒。”
吳如珉臉上怒氣不減,反而是越發旺盛,喝聲也是越發響亮。
一屋子的人具是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出。
沈香苗卻是笑道:“吳大哥到是不必發這樣大的脾氣,要我說來,既是出了這樣的煩心事,還是暫且先處置了為好。”
“那你說說看,該如何處置?”吳如珉見沈香苗開口,這怒氣頓時消散了大半。
“這飯菜既是吃不成了,那便不吃也無妨,聽說崇州府有家叫做客來香的酒樓,所做的菜式新奇,滋味獨特,不如咱們便去那里吃飯,小弟做東,請吳大哥吃飯可好?”沈香苗笑道。
“也好。”吳如珉點頭應道。
“而至于那些個刁奴,小弟到是覺得,既是不中用,做不得什么可口的飯菜來,那便只管打發了出去,再去尋來更好些的廚子也就是了,免得有些人仗著自個兒在府內呆的時日長了,蹬鼻子上臉了去。”沈香苗接著說道。
“嗯,沈老弟所言有理。”吳如珉沖一旁的小廝道:“可聽清楚了,只將廚房里頭那些人都打發了出去,再去尋了合適的人來做飯就是。”
“還有,主院里頭那些個廚子不是稱病就是稱有事的,如此偷懶懈怠,只怕也是有這個意思,這兩邊人串通一起,只想著給我架上臉,看著也是心煩,統統都打發了出去。”吳如珉道。
“是。”小廝唯唯諾諾的應了下來:“小的這就去辦。”
吳如珉的音量大,不止小廝此時聽了個清楚,門口那些候著的廚娘們也是聽了個明白,頓時臉色一白,心中更是慌亂不已。
原本她們是因為羨慕沈香苗的廚藝,只想著故意做差了飯菜的滋味,再偷偷的告知吳如珉這沈公子的廚藝極佳,好讓吳如珉嘗到沈公子的廚藝,繼而在推波助瀾,讓吳如珉祈求沈公子傳授廚藝,好達到她們學藝的目的。
可現在倒好了,這吳如珉不曾知道沈公子的廚藝好,沈公子也沒有毛遂自薦的意思,反倒是兩個人似乎怒氣沖沖,直接要發落了她們的樣子,這倘若被吳家給攆了出去,壞了名聲,往后哪里還有活路了去?
那些廚娘后悔不已,只覺得這法子實在是過于天真,更是懊悔當初怎的不再細細的想一想,周全了計劃為好。
可現在,事情已經如此,哪里還能有她們后悔的功夫,幾個人頓時嘩啦啦的跪倒了一片,磕頭如搗蒜一般:“大人恕罪,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