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更是開了口:“大哥既是責怪長凌,那這便是長凌的錯吧。”
說罷之后,從那椅子上站起身來,隨后則是撩起了衣衫,跪在了顧長云的面前,深深跪拜,直起身后,道:“長凌既是有錯,那便請家主發落。”
連大哥都沒有喚,而是直接喚了聲家主。
在顧長凌的心中,想來是早已不將他當做大哥了吧。
顧長云心中頓時掠過一抹的苦澀之感。
而不等顧長云去品味這些苦澀,顧長凌卻再次開口道:“長凌自認有錯,恐家主顧及兄弟之情無法下狠心發落,長凌自愿求去,好不拖累顧家上下。”
顧長云的瞳孔頓時縮在了一起,許久之后才恢復了正常,更覺得喉頭發緊,聲音發澀:“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聲音沙啞,更是充滿了苦澀之感。
“回家主,長凌方才所言十分明確,長凌犯下重錯,自愿放棄顧家子孫的身份,脫離顧家,從族譜中除名,往后再與顧家沒有半分的干系。”顧長凌再次說道。
語氣亦如平常一般冷淡輕飄,但此時這些話,卻是如同千萬斤的鐵錘一般,只句句砸的他心中疼痛無比,只覺得此時連胸口一陣的疼痛,有些呼吸不上來。
顧長云幾乎站立不穩,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頭,半晌才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通紅無比,滿眼復雜的看向顧長凌,嘴唇一張一翕的許久,這才最終開了口,但一出口,聲音卻是苦澀無比:
“你可知道你方才說了什么話,你可是顧家的嫡出公子!”
“長凌知曉自己所說,更明白自身所做,長凌此舉已是思索許久,現如今才徹底下了決心,長凌此時只求與顧家脫離干系,并昭告天下,從此我顧長凌與顧家再沒有半分的干系。”
“若是家主不允,那長凌便擅作決定,從明日下,告知所有顧家子孫此事。”顧長凌道。
這幅堅持的模樣,這堅定的語氣,顯然說明顧長凌去意已決,而且是籌劃已久。
顧長云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他此時當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堂堂顧家的嫡出子孫,心中所想的即便不是如何振興顧家家業,也應該是修的一個心思純良之人,而斷斷不應該是像如今一般,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給顧家四處惹禍抹黑。
這也就罷了,在做了這樣的錯事之后,竟是直接生出了從顧家一刀兩斷的心思。
這個顧長凌,心中到底在想什么,當真是要看著他這個做大哥的,被他活活氣死不成?
“家主既是不語,此事應該便是允了,長凌這就讓人知會所有顧家之人。”顧長凌說罷之后,便站起了身,連看顧長云也不看,只徑直往外頭走去。
“二哥。”顧長風急急的喚了一聲,但對方并沒有任何的回應,似根本不曾聽到他所說的話一般,只快步的離去。
顧長風越發著急的跺了跺腳,去拽顧長云:“大哥,你快些去勸勸二哥,二哥必定是糊涂了,這顧家的子孫,怎能說沒有干系,便沒有干系呢?”
顧長云沉默不語,顧長風是越發的急:“大哥,你若是真的不管,二哥便當真與咱們沒有半分的干系了!”
“此事管了又如何?”顧長云頗為艱難的開了口:“你二哥去意已決,我又如何攔得住?既是如此,那便由著他去吧。”
“大哥……”顧長風對顧長云這樣的回答,可以說是既驚詫又著急,只像那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的團團轉,只趕緊去勸:“大哥,雖說你是家主,但也是我們的大哥,二哥有錯,你責罰一番也就罷了,將二哥這般置之不理的話,只怕往后當真是再也見不到二哥了……”
“凡事自有天注定,如何能夠強求,你二哥即便在顧家,心也早已不在,強留又有何用,既是他去意已定,那便由著他去。”
顧長云只如方才一般重復著這句話。
“可是,大哥……”顧長風依舊不死心。
“既是他去意已定,那便由著他去!”顧長云這次,同樣是說了這話,只是這次,這句話可以說是咆哮而出。
而此時的顧長云,也是滿臉怒氣,臉色鐵青,雙目通紅,額上青筋更是凸起一片,此時的顧長云如同是一只發了狂的猛獸一般,讓人心生懼意。
顧長風從未見過顧長云這樣,頓時嚇了一跳,原本拽著顧長云的手,訕訕的松了開來,更是咬了咬嘴唇。
是啊,他的二哥,可以說是去意已決。
從前幾次,也是這樣,一意孤行,完全不聽了顧長云的話,只去做自己認定的事情,無論顧長云如何的規勸,顧長凌卻也始終聽不進去半句,現如今更是直接自請離去,與顧家脫離關系,在他的心中,想必真的是早就想離開顧家了吧。
而顧長云此時,只怕是也因為顧長凌要離去,此時也是氣憤難當吧。
顧長風的心中,頓時十分復雜,連那些方才想勸說的話,此時壓在喉頭,只噎得他說不出來,更是覺得憋得生生的疼。
在那愣了許久之后,顧長風紅了眼睛,快步了跑了出去。
這堂中,頓時只剩下了顧長云一個人,怔怔的瞧著正堂之中掛著的那幾幅世代傳下來的古畫,許久許久之后,眼角處才泛起了絲絲的濕潤。
顧長凌與顧家脫離干系,帶了部分產業自立門戶的事情,在當晚便傳了開來。
很快不但在京都,甚至在全天下,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畢竟一個顧家的嫡親子孫,往后會繼承了許多的家業,更是有著讓全天下矚目,且其他世家皆給面子,僅次于那些官宦之家的尊貴身份,顧長凌便這樣脫離顧家,在所有人看來,這簡直是讓人匪夷所思,覺得愚蠢至極的事情。
而對于顧家來說,此時也是議論紛紛。
此次顧家生意多處受損,而外頭更是流言紛紛,只說此次生意受損,是因為顧長凌與崇州案似乎有牽連,疑似害死了魏國公的侄兒,因此魏國公才下了狠手要整治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