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

第一百七十章 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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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尋

第一百七十章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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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換做尋常的百姓家,只需為祖父母服滿一年喪即可。

但他既是長房長孫,又出身于世家大族,那怎么也得守夠三年,且不飲酒,不作樂,不結親,不入仕,才能充分的表現出世家的風骨和與眾不同。

“不過……這樣做,也是存了旁的打算。”

崔異頓了頓,似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直到數月前,我才算是徹底的出了孝。”

“我也是。”

許含章的語氣亦是淡淡的。

不知為何,二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起來。

“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守孝么?”

半晌后,崔異突然開口。

許含章一怔。

這個問題來得極為突兀,極為不合時宜。

她一不是他的妻,二不是他的妾,憑什么要為他做這種蠢事?

“如果你死了的話,我不會。”

但不待她回答,他便緩慢地,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也不會。”

許含章只覺他越發莫名其妙了,便略一側頭,意味不明的盯著他,提醒道:“我來到這里,并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

托了尸毒的福,無論是迷藥、春藥、毒藥,統統都對她無用。

由此便知,用蜃泡制的藥酒也對她沒什么效用。

所以她才會一仰脖就灌下了那杯酒,引得凌審行也跟著照做了。

“你和你阿娘生得不太像,只有身形肖似。”

在周府外的那條長街上,鄭元郎甫一走,崔異便將她的帷帽扣得更嚴實了些,解釋道。

“難道,他和我阿娘也有舊?”

許含章神色一變。

凌審行光是和周伯有舊,就夠讓人驚訝的了。

而現在,他居然和自己的阿娘也……

“先別問這么多。”

崔異抬起頭,望向前方,冷聲道:“他們來了。”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凌準,不由心中一甜。

而立于凌準旁邊的,是一個相貌不俗的中年男子,想來便是凌審行無疑了。

此人在見著她的身形后果然是大為失態,神情和目光都復雜到了極點,讓凌準那般遲鈍的人都很快察覺到了不對。

難道,此人是阿娘的舊……相好?

不會吧?

許含章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但她沒有揪著崔異再追問下去,而是迅速鎮定了下來,靜靜的走進屋內,靜靜的坐下,任對面的凌審行打量。

反正她想要的,遲早都會有答案,又何必急于一時?

后來,她還是開始著急了。

“其實在鄭元郎拿出那套說辭時,我就知道你的用意了。”

要握著另一人的手,才能進入對方的蜃景里。

這便是他對她變相的邀約了。

只不過,她當時很不愿配合,只想作壁上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吳娘子改變了我的主意。”

她在席間看著吳娘子,多多少少有一些觸動。

論起心意來,她實在是不如吳娘子。

君不見對方為了凌準,能千里迢迢的自長安奔赴而來,且不顧危險的進入周伯的蜃景里。可她卻瞻前顧后,嘴上說是把他看得很重要,行動時卻事事以自己為先,將他排在了最末。

和吳娘子一比,她真是無地自容。

于是她決定不再拖了。

她要盡快的解決掉此事,絕了后患,不讓凌準為了她而擔憂。

崔異卻仍是想拖下去。

他可以和她敘舊,和她談心,和她說很多廢話。

但就是不肯和她提正事。

“我來到這里,并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

所以,她便只能開門見山的提醒他了。

“其實,我等你來,也不是為了跟你說這些的。”

崔異移開眼,盯著浮動的畫面怔怔的出了好一會神,“去軍部的路上,我跟你說過,待今日事畢后,便會抽出一天的時間,來和你做一個了斷。”

“嗯。”

許含章點頭道。

“你覺得,眼下如何?”

崔異的面上驟然浮起了燦然的笑意,“之前我就想過了,若是我直接出手,恐怕不超過兩招,你便會被斬于刀下。如此想來,實在是有些沒意思。于是,我便把你帶回了周府。我已確定了蜃在他的手上,正好借來一用。”

“怎么用?”

許含章打斷了他,問道。

“之前我說過了,只要進入蜃景中,就可以重新看到自己的過去。”

崔異慢條斯理的道,“而你既然沾了我的光,自然也可以也同我一起,看到那些往日的情形……”

“有什么好看的?”

許含章再次打斷了他。

“你只要看下去,就知道好不好看了。”

見她面有怒容,崔異便沉聲道:“好了,這次我真的不逗你了。”

許含章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這些畫面,都是我的過去。我可以闖入其中,上自己的身。”

崔異習慣性的捅了捅她的胳膊,老話重提道:“而你既然沾了我的光,也可以上你自己的身。”

“哦?”

許含章漸漸聽出了門道,神色頓時一凝。

“其實,你占了我的大便宜。”

崔異眉梢微挑,繼續說道:“不管我再怎么英武不凡,此時也只是個脆弱的魂魄罷了,比不得你又能做法、又能施術的。如果你在蜃景里找出了我的魂魄,并連同過去的我一起殺了,那周府中我的肉身也會跟著死去。而你無論是生是死,都能安然無恙的回到周府的正廳里,繼續活下去。”

“我等著你,來找我。”

話音剛落,許含章的眼前便出現了好幾幅凌亂的畫面。

每一幅畫面里,都有他。

有對窗臨帖的,有舉杯邀月的,有酣臥于荷塘邊的,有策馬于官道上的。

這都是過去的他。

而哪一個的殼子里,才藏著現在的他?

許含章的臉微微一紅。

并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因為慚愧。

她,竟是真的分辨不出他究竟藏在哪一處。

如果分不出,是不是就得挨個挨個的去碰運氣?

許含章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目光四處梭巡,終是在某幅畫面中找到了自己的存在,立刻附身其上。

“你說什么?有種就再說一遍!”

剛適應了自己的身體,就聽得對面的人氣急敗壞的吼叫了起來,震得她耳朵里嗡嗡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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