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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難看。”
而年少的阿嬰聞訊趕來,打量著這顆干癟焦黑的骷髏頭,將其一腳踢翻在地,無比嫌惡的開口道。
就這樣的貨色,居然會是自己的生母?
她簡直不敢相信,不能接受。
“別把東西踩壞了。留著,是有大用處的。”
年長的大巫清伸出鐵鉗般的大手,把她撥到一旁,語氣輕蔑道:“按理說,只要燒了你的爹娘祭祀,儀式就算是完成了,你自然就會具備巫女應有的能力。可是,你仍舊資質平平,頂多是在使用魘術和制毒這方面比別人略微精通了些,至于魂魄出竅,虔誠的和神靈溝通一事,卻是連想都不要想的。”
然后放緩了語氣,“我估摸著她是上一任巫女,體質特殊了點兒,和一般的賤民不同。所以,她的能力,多半是已經煉制和剝離出來了,卻偏心的應在了那一個孩子的身上,壓根就沒想過要選擇你。”
接著循循善誘道:“我們要做的,就是懲罰她的偏心,把屬于你的一切,都奪回來。”
“這幾年,我信奉著血濃于水這一點,沒有嫌棄她的粗陋,一直用自己的心頭血養著她,維續著那一縷游絲般的怨氣。如今怨氣大成,正是她該回報我的時候了。”
“還有那個人,也該把拿走的都還回來了。”
阿嬰的笑容顯得愈發詭異了。
語畢,她高高的舉起了人頭,將其扔進了熊熊燃燒的烈焰中。
無數熾熱的火星子驟然爆開成一團,如有意識般貪婪的包圍了這顆焦黑的人頭,發出齜齜的怪響。
“不要!”
凌審行下意識的掙扎著,試圖將人頭從火堆里扒拉出來。
可他根本就動不了。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卻無能為力。
黃土堆,死人墓。
“你就不怕這么一耽擱,又弄出旁的變故來?”
崔異撣了撣衣袍上沾著的泥土,負手而立,然后漫不經心的看著在墓旁忙活的許含章,問道。
“怕。”
許含章將多余的雜草拔去,遠遠扔開,“但有些事,是不能敷衍過去的。”
譬如沈構的喪事。
他活得憋屈,死得無辜。
若是讓他就這樣暴尸荒野,她著實做不出來。
“走吧。”
忙完了手頭上該做的活兒,許含章直起身,往外走去。
“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也費心費力的安葬我?”
崔異忽然問道。
“不會。”
她答得斬釘截鐵,真情實意,絲毫不帶猶豫的。
“所以,你最好別死。”
接著不待他有所回應,她便狡黠的一笑,沖他眨了眨眼,故作兇惡的威脅道:“不然,我會把你掛起來,曬成魚干的。”
“哦……”
而他的心還未沉到谷底,就輕飄飄的浮了上去,整個人登時有些暈乎乎的,腳步也跟著虛浮了起來。
“咦?”
她突然僵住了。
只見一道道黑氣從墳頭上源源不斷的冒出,往大道上蔓延而去了。
“這……就是操縱了沈構身體的魘術么?這是它的本體,還是殘存的氣息?”
她喃喃的說道。
“算是吧。”
他猶豫著答道。
“要不要去追?”
“追不上的。”
“是么……”
“不過,我們可以守株待兔。”
他又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隱瞞住事實,繼而賣起了關子,“反正,它遲早會回來的。”
說完便帶她抄了條近路,悄無聲息的往某座大山里走去,再往樹上一躲,好整以暇的等在了那里。
然后,她看到了渾身散發著死氣,每一寸皮肉都血糊糊的、慘不忍睹的‘沈構’。
她還看到了去而復返的吳娘子。
奇怪的是,像吳娘子這樣的弱質女流跟在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身邊,卻絲毫不見懼色,還有膽子和他周旋。
“吃了它,你的臉上、身上,就會出現很多青紫的、發紅的、發腫的傷痕……他們見了,一定會更為內疚的。我,不是好心……只希望,你能跟別人說……這些傷,和我沒有關系,不是,我干的。你可以,說、說是路上的那個女人害你的。他們一定會相信的,而且,還會對那女人生出惡感……說不定,還會為你出一口惡氣……”
吳娘子居然還弄出了與虎謀皮的傻事,同意了他提出的要求,把黑鍋往自己的頭上扣。
之后,吳娘子忍著媚藥發作的痛苦,果斷扒去了自己為之披上的外衫,就著那身碎成布條的里裳便往山坳里鉆。
而沈構則在原地化作了一團團的黑氣,往山腰上飄去。
“跟著他走!”
她本能的想跟著吳娘子的腳步前去看個究竟,但崔異卻不贊成,說是那里太過兇險,倒不如先往山腰上一探。
這一探,就探到了久未謀面的凌準。
嚴格說來,她和他明明只有幾天沒見,給她的感覺卻像是隔了好幾年,纏綿而又悠遠,泛著微苦的甜。
仿佛是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自己,凌準霍然抬起頭來,往她藏身的地方望去。
她立刻撥開了礙眼的枝葉,下意識的彎起唇角,回望他,眼底漾出一抹燦然無比的笑意。
這是只有在對著他時,她才會有的笑意。
而對著自己時,是完全不會有的。
崔異黯然的轉過頭,不欲再看。
“阿娘……”
但耳邊卻突兀的傳來一聲痛苦的低吟。
是她的聲音。
崔異確信自己并沒有聽錯,連忙轉回了視線,“阿淵,你怎么了?”
許含章沒有看他。
她只是慌亂無措的看向四周。
那里空空如也,別說是凌準了,就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可她卻看到了很多的東西。
有山清水秀的村莊,也有庭院里飄飄蕩蕩的秋千。
有溫柔和善的阿娘,也有一簇簇來自地獄的業火。
“活下去。”
阿娘自尸堆中艱難的抬起頭來,含笑看著她。
下一瞬,阿娘便被燒得只剩下一顆焦黑的頭顱,滴溜溜的滾到了她的腳邊。
“去死吧。”
那顆頭顱用空洞的眼窩直視著她,冷森森的開口。
“你,早就該死了。”
而后,她什么都聽不到了。
她只覺自己被一團烈焰包圍著,渾身的皮肉都似是燒了起來。請瀏覽.biqugezw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