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名字
第三十六章名字
婠婠的院子是兩進院,外院狹長,一面立著垂花門,另一面則是宅院門與倒座房。林硯當初修繕時將那院門左面的兩間倒座房修成了雜物庫房,右面的那一排空著,只做出了暖炕,可以充作雜物間也可以住人。
婠婠便將阿棄安排在了那空著的一間倒座房中。至于小妹和那位胖廚娘則住內院的耳房。
這餐的暮食仍是馮嬸準備下的,馮嬸拉著見了婠婠買回來的這三個人很是有話要說,但猶疑再三還是將話吞了回去。她拉著小妹與胖廚娘細細的囑托了一番,這才向婠婠正式辭行。
婠婠將回來路上買的一包禮物交于了馮嬸,親自將她送到了門外。再回來時只見那胖廚娘一臉的糾結。
婠婠便問道:“這是怎么了?”
那胖廚娘憋了一肚子話想說,但礙著規矩一直憋著,此刻見婠婠發問立刻連珠炮樣吐了出來。她雙目圓瞪,一雙手在飯桌上點成一片紛舞的殘影,“這菜的顏色一看便是火候過了,這湯里竟沒有擱咸筍,這腌菜應該再放些香醋麻油拌上一拌才是......。”
胖廚娘一口氣說完,轉身向著婠婠福身道:“還是讓奴婢來補救一下,不然奴婢受不了。”
婠婠忽然意識到自己貌似選了位一根筋的廚娘。她本不想多費功夫,但見胖廚娘這副糾結的模樣便笑了笑道:“那你動手罷。”
胖廚娘的神色立刻一松,足下生風的忙活起來,那一舉手一投足充分的叫婠婠見識到了什么叫做靈活的胖子。
婠婠沒有回到正房,她坐在廚間一面嗑瓜子一面饒有興趣的看著胖廚娘忙活著,看了一會兒問道:“這一路還沒問,你叫什么?”
提到名字胖廚娘便有些得意了,要知道在牙行那些待賣的奴仆中有正經名字的委實沒有幾個。比起小妹和阿棄這樣根本不算名字的名字,她還是有個正經名字的。
她停下手中的活計,面上帶著十分的驕傲回道:“回大人,奴婢叫鍋鏟。”
婠婠一口瓜子險些噴出來。
鍋鏟也知道自己這名字好笑了些,便有些扭捏的解釋道:“師父帶的徒弟太多,輪到我們這一批人他沒了耐心起名字,就從廚間物什里挑了名字給我們。”
鍋鏟雖然為自己這個師父賜予的正經名字感到驕傲,但她內心其實也不喜歡鍋鏟這個名字。不過她一向也沒有太在乎,反正被主家買走后會有新的、好聽的名字的。
鍋鏟怎么也沒想到,她那驕傲的神情讓婠婠以為她是很喜歡這名字的。婠婠又想到“古人”都是尊師重道的,便就點點頭道:“既然這名字是你師父給的,那就繼續叫鍋鏟罷。”
鍋鏟立刻就呆滯了,嘴角垂了又垂最終還是認了命,福身道了聲“是。”便欲哭無淚的埋頭到油鹽醬醋中去了。
鍋鏟的神情婠婠半點沒有瞧見,她自覺是位很人性化的好主子,帶著一抹圣母的微笑轉向了小妹,“你這名字可是父母給的?”
小妹福身道:“回大人,小妹這名字也不算是名字,只是爹爹和哥哥一直這樣叫。哥哥的名字則是因為他一出生便被棄養在村外,故大家都換他阿棄。”
婠婠摩拳擦掌起來,“那我給你們起個新名字可好?”
小妹立刻又一福身道:“大人肯賜名,奴婢與哥哥自是歡喜感激。”
婠婠覺得這小丫頭舉止似乎有些敏感緊張,想想她的身世便也釋然了。這毛病日子久了也就好了。她重新將心神放回到取名字這件事上來。好歹她也是苦讀過無數部小說話本,自認取個名字還是很能有些水平的。
她想了片刻,道:“便叫金鶯好了,金子的金,黃鶯的鶯。你哥哥就叫做招財。”
金鶯面色激動,跪拜道:“多謝大人賜名,奴婢去喚哥哥來拜謝大人。”
婠婠道:“這個不急,你先起來。待會兒送暮食給你哥哥時再告訴他不遲。”
金鶯再拜過了這才起身來。鍋鏟在一旁聽得好想哭,金鶯這名字實在好聽,就是招財也比鍋鏟像個名字啊。
鍋鏟怨念歸怨念,手下的功夫還是十分認真的。
婠婠素日覺得馮嬸的手藝便是很好吃了,不想經鍋鏟這樣一折騰那味道便上升了數個層次。只是婠婠很不習慣金鶯與鍋鏟立在一旁伺候,便叫她們自去盛了飯吃,且從此后都不必伺候著。兩人自是歡喜。
婠婠在飯廳用餐,鍋鏟自回廚間飽餐,金鶯則是端了飯菜出去外院給哥哥送飯。鍋鏟的腦筋單純一頓飯吃的開心,除了琢磨明日吃什么外什么也不想。金鶯兄妹倆卻是想的極多。
這位大人并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兇殘,相反規矩還十分的寬和。兄妹倆覺得幸運,同時又不敢很快的放松下來。現在該做招財的阿棄壓低了聲音,再三的囑咐妹妹萬萬要小心伺候,不可惹怒了總捕大人。這世上有兩幅面孔的人何其之多,惹怒了總捕大人許她就露出了兇殘的面孔來。
這兄妹倆完全不知道,婠婠的耳力好到了什么程度。
正在吞著湯的婠婠聽得很是開懷,她最喜歡的就是前主那赫赫兇名。這開懷并沒有持續多久,婠婠的心中便是咯噔一下。——那樣一個彪悍的妹子怎么就會自殺了呢。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具身體帶著的麻煩不僅僅只有那只沉香匣。或許隱藏在未知中的那個秘密更加的棘手麻煩。
婠婠怔了片刻,忽然很是豪氣的仰起脖頸將剩余的半盆湯倒進了肚腹。已經被那鬼差忽悠了,如今也沒后悔藥吃。況且這個時空有男神啊。為了男神,一切困難都不是困難!
帶著這股豪氣,婠婠泡過羊奶浴便擁著香軟的被子睡了。夢中與那大頭鬼差大戰了三百回合,又與她家男神花前月下的數了半宿星星。這一夢當真是忙碌。
第二日天還沒亮婠婠便聽得院中有人輕手躡腳的走動著。拉開門便見小丫頭金鶯與廚娘鍋鏟在進進出出的忙碌。
婠婠呵了口氣搓搓手便依著明二爺的囑咐在院中習練起刀法來。她從不是什么勤快人,可是這刀法卻不得不練。畢竟身處在一個高危職業,多一分力量便是多一分保障。因而婠婠練得十分之認真。
鍋鏟與金鶯是外行,除了覺得好看外最大的觸動便是真切的意識到這位主人的不同之處。金鶯心中顫顫,再三告誡自己定要小心再小心的侍奉這位大人。鍋鏟想的卻單純,她只是在思索:通常武人食量大,好肉食。女子食量小,好素食。如今這情況該怎么算?
金鶯一面做事一面注意著婠婠的動靜,見她抹著汗往屋中走時立即捧了盆熱水并一應物什洗漱物什跟上前去。“大人晨安。昨夜剩了些羊奶可要加進凈面水中?”
見婠婠點頭,金鶯便立刻那一應的物什里找出了羊奶加進盆里。
婠婠洗漱過后由金鶯梳透了一頭濃厚的烏發。金鶯還是有些細微的緊張,小心翼翼的瞄著鏡中的婠婠問道:“大人,今日要梳什么發髻?”
梳什么發髻?只要不是像她以往那樣綁個馬尾就行。這一點上婠婠很好商量。
“隨你就是。”
金鶯暗暗吞了口唾沫,抖著膽子仔細的觀察了婠婠的臉型五官,之后才輕著手勁梳了個婠婠從未見過的發型出來。
這發型很是少女系,又帶著七分的颯爽。剛好遮掉了她的缺點,凸顯了她的優點。婠婠左看又看都很是滿意。
金鶯拉開一旁的妝匣,卻見里面的首飾極為稀少。她猶豫再三才挑出一對小巧的步搖簪在婠婠的頭上。
婠婠也注意到了,這對小步搖只是這妝匣中最合適這發型的而已。首飾這東西,前主幾乎沒有,她也并沒有買上多少。再想到明二爺那身裝扮,婠婠便道:“過了十五坊市都會開門了罷?”
金鶯道:“回大人,過了初十差不多所有鋪子就都開張了。”
婠婠點點頭,想著過了初十便好生的買上些東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