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這個戲路叫婠婠頗覺意外
婠婠不答話,也沒影響鳳卿城的發揮。他將身體俯的更低了些,在她耳畔輕聲的道:“婠婠如此待我,我自是應該加倍的待婠婠好。”
這個戲路叫婠婠頗覺意外,于是出聲道:“所以呢?”
鳳卿城的唇觸上她的耳珠,“所以,既然婠婠覺得沒盡興,我自當奉陪到底。”
婠婠的四肢有些酥軟。被這溫燙的水浸著,更覺懶怠無力。回想想方才她在臥房中的那些話和反應,好似是有點沒盡興的嫌疑。她便就立即用那無力的聲音鏗鏘有力的說道:“我何曾說過沒盡興?若是恒之沒盡興,盡可直說。”
鳳卿城的眉眼間盡是一片溫柔,“好,是我沒盡興。”
這句話哪里有些怪。
婠婠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覺出了不對,“你可以不說那個‘好’字。”
好端端一句話加上這個字,那意味兒就變化了。好似是他遷就她的面子,甚有擔當的把事情攬到自己頭上一般。兜了一圈還是顯得是她沒盡興。
一陣風過,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搖落下無數的雨滴。穹空之中的云層不見散去,反而被那風吹凝了起來。
雨簾再一次的連接了天地。
瀝瀝雨聲中,沐房中盡是一片云霧翻騰。繡幃垂散,水紋亂蕩,氤氳白氣間有暗香繚繚繞繞。
他在她的耳畔說道:“那些活動量不過丁點兒,不至就餓起來。”
混混沌沌中婠婠明白了點關鍵。所以他是覺得她鄙視了他的體力?
深秋的雨伴著寒意。
風吹過行人稀少的長街。
在街角的一家茶水鋪子里,臨著門的那張桌上正坐著兩個丫頭。一個胖乎乎滿臉的出神,一個嬌憨憨滿眼的呆萌。
桌子上擺了滿桌的點心和十幾只空了的點心碟子、一小筐瓜子、一大壺冰糖野菊茶和一壺白水。
那嬌憨憨的丫頭扭了頭向那胖乎乎的丫頭問道:“鍋鏟姐姐,咱們要吃到什么時候?”
鍋鏟略略的回了回神,答道:“吃出這些點心的配料比例為止。”
嬌憨憨的丫頭按了按飽漲的肚皮,心中開始后悔。早知道跟金鶯和招財大哥去郊外尋花草,或者跟著銀雀幾個去逛各種鋪子、跟著幾位大娘去探故交,就算是留在府里幫著珠鸞干活或者跟著紫牙蹲在街邊發呆看雨景都比在這里吃吃吃強。
實在是吃不下了啊。
望著外面秋雨空街,嬌憨憨的丫頭又一次的認識到,她的阿娘說的果然沒錯。很多事情不要只看著開始好就巴巴的追上去,得要想一想之后的可能,然后再做決定。
就像是今日,她一聽鍋鏟姐姐是要出來吃東西,她就巴巴的跟了來幫忙。現如今撐的肚兒飽圓,鍋鏟姐姐的事情還沒完成。她也不能就不吃了,既然說了要來幫忙,她就得幫到底才行。
苦著臉又塞了兩塊點心,然后這嬌憨憨的丫頭眼睛便就亮了起來。她三步并作兩步的跑到鋪門邊上向著街道上高喊起來,“扶弦!扶弦!”
長街之上正披著蓑衣疾行的扶弦頓住了腳步,向著這邊望了望便就折身走進了這家鋪子。他摘了斗笠蓑衣,甚是討喜的笑道:“鍋鏟姐姐,玉鴿姐姐,今兒怎么得閑出來喝茶?”
鍋鏟向他看了一眼,打了招呼就繼續的出神起來。
玉鴿抓了抓頭,“你怎么老叫我姐姐,你比我大啊。”
扶弦笑道:“夫人身邊的都是姐姐。”
對于玉鴿來說姐姐妹妹并不重要。她拉著扶弦到桌邊來坐下,道:“來吃點心。”
扶弦一愣,道了聲謝后就拿了一塊起來。
玉鴿見他將點心吃進嘴里,就低低的囑咐道:“記清楚里面都有什么配料。”
扶弦又是一楞,瞧著玉鴿滿臉的不可置信。
夫人身邊的這些姐姐里唯獨這兩位憨直,怎么今日這位就給他挖起坑來。他只吃的出來好吃和不好吃,怎么能吃得出來里面有些什么配料。
扶弦笑了笑道:“鍋鏟姐姐,玉鴿姐姐,我這還有事兒呢,待辦完了再來為兩位姐姐效力。”
玉鴿納悶道:“你有什么事兒。你不是天天在莊子上閑躲著?”
扶弦無言。明面上他的確是在夫人的莊子上閑躲著,可背地里他腳不沾地的在為侯爺查一樁舊事。背地里的事情又不能拿出來說,左右也不急在這一刻半刻的,那要不......吃吧。
玉鴿看著扶弦一塊接著一塊的吃著點心,頓時覺得自己的肚皮有救了。
秋雨肆虐的天氣,行人稀少,這件鋪子里的客人就更少,僅有這么三位而已。
掌柜一早躲進了里間里小憩,小伙計也是在柜臺后懶趴著走神,壓根就沒有人注意到這三位客人是在極力的研究他家點心的配比。
過了一陣后,那掌柜睡醒出來,向那小伙計問道:“要送的點心可送了?”
那小伙計機靈靈的直起身來道:“還不到時辰呢。”
掌柜的看了看外面的天氣,道:“今兒天不好,你提早些去,走慢些,莫跌了。”
那小伙計“噯”了一聲便就取了柜臺上那一早就包好的云片糕,拿了油紙又仔仔細細的包了一遍這才擱在食盒里,尋了蓑衣紙傘邁進了雨幕當中。
他將食盒妥妥的保護在蓑衣中,一路的穩步慢行的穿街過巷,最后轉到了一片兩進院、三進院聚集的街巷間,敲開了其中的一扇門。
那門無聲的打開,走出一位豐神俊朗的疏闊男子來。
小伙計將云片糕送到,從那男子手中接了賞錢便就腳步輕快的折身而去。那男子提著油紙包正要進院關門時,忽間對面的院門打了開,走出一位甚是熟悉的婦人來。
那婦人顯然也認出了他,面上帶了幾分驚喜的喚道:“展大人?”
這俊朗疏闊的男子正是新任不久的金吾衛上將軍展笑風。他認出這婦人是曾經照顧過自己幾年的仆婦馮嬸,面上便也多了幾分笑意,“許多年不見,嬸子一向可好?”
馮嬸笑著打量了展笑風一圈,道:“大人離京后,明大人雇了我。這些年總是生計不愁。如今我那小兒子有了些出息,接我去太康縣過活。這次回汴京來探親,不想竟就遇上了大人。
今兒這又是陰雨天,大人的舊傷可還會不會疼?”
展笑風道:“勞嬸子掛念,已然好了。”
說罷,展笑風讓了身邀馮嬸往家中一坐,慢慢的敘話。
馮嬸應了邀約,卻是沒有立即抬腳進去,而是又說道:“大人當年離開時匆匆忙忙的,還有幾件衣物在我那兒漿洗著。說來當真的巧合,我搬離汴京時,就將那些衣物托放著這家里。我這老姐姐原應了,若大人回京就給您送去。方才還說起沒能打聽到大人的住所,哪曾想大人就住在對面。
大人等我片刻。”
馮嬸折身回到對面的院子里,不多時捧了一只青皮包袱出來。
展笑風道了謝,并未打開那只包袱。而是忙著邀馮嬸往家中小坐了片刻。敘了一陣子話,馮嬸便就告辭而去。
展笑風重新煮了一壺露芽茶,隨手拿起一片云片糕來咬了一口,目光落在那包袱上停了一瞬。而后他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打開了那只包袱。
里面是他當年的幾件舊衣。見著這些衣物,便有許多的往事回憶涌了上來。他隨意的翻弄幾下,準備將這些衣物放到衣籠之中。
舊衣一件一件的放進箱籠,他的動作忽然一頓。手里正拿著的衣物上有著一塊極為難看的補痕。
他不禁笑了笑,心中暗嘆:拿刀的手,如何能拿得住針呢。
這件衣衫被平整的放進箱籠里,要合上蓋子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那些張牙舞爪的歪斜線腳恰好組成了一個隱隱約約的形狀。
就像是一只同心結的模樣。
他仔細的看了看,愣了片刻后便又繼續的將那箱籠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