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只剩下我這一脈，我不能讓季家無后。”
管瞳垂著頭，沒有說話。
能在外置下別院，能為她洗手做羹湯，這又怎么會是因為子嗣的原故。
管瞳心下冷笑。
這男人啊，只要是心里沒你，他就能給你找出一百個身不由己的理由。
“夫君的意思是，你是為了給季家留下香火，這才帶著她回來的？”
蕭薔薇緊緊的挽著季正弘的手臂，她不知他會怎樣回答？
季正弘沉默者。
“是。”
好半響，管瞳才聽到這幾不可察的一句承認。
看著蕭薔薇煞白的臉色，管瞳笑了。
她原本想著以后與季正弘各自安好，剛才聽著百里玉影的話，她又想著是否以后將蕭薔薇生下的孩子抱到自己院里，以后記在自己名下。
可是就在剛才，她改變主意了。
管瞳眼眸一垂，眉宇間帶了三分愁容。
“其實，不能為季家生下嫡子，妾身也實難心安，所以就在剛剛之前，妾身從外面買來幾個家世清白的姑娘，準備為夫君納做妾室。”
季正弘是驚訝的，可是比起蕭薔薇眼中的難以置信，還是差了些。
是啊，她以前想要將自己的夫君牢牢拴在自己身邊，為此，她幾乎警惕著所有靠近他夫君的女人。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世人只知季二爺喜愛自己的夫人從不納妾，又那里知道她滿心酸楚。
可是如果她的夫君不能是她一個人的，那她也不會將之拱手送給另外一個女人。
管瞳眼帶溫柔看著季正弘，這模樣與她平日征求季正弘意見時一模一樣。
至少，看上去確實如此。
“妾身嫁于夫君二十載，卻沒有為夫君生下男兒，本來我是應該自請下堂的，奈何心中卻是放心不下黛兒。”
季正弘看著自己的發妻，她坐在那里，眼中帶笑，但是那身上卻是滿身凄涼。
終是他負了她。
“你正妻的位置，只要我活著，就永遠不會改變。”
管瞳對著季正弘微微額首。
“妾身謝過夫君信賴。”
“妾身原本想著，將這位姑娘肚里的孩子記在自己名下，也好讓季府長子更加明正言順一些，可是……”
管瞳看了一眼蕭薔薇的肚子。
“可是這孩子尚未生下來，誰也說不好是男是女，不如等到以后院里的孩子多了，再挑選合適的記在我這里，不知夫君覺得意下如何？”
先有蕭薔薇找來，又有這不辯性別的孩子，愧疚加思量之下，季正弘點了頭。
“你是后院當家主母，這件事你做主就好。”
“既然這樣，我就做主將這姑娘與我挑選的人一同納了。”
管瞳說著看向蕭薔薇。
“季家院大，規矩也多，我會挑幾個懂生產的婆子和乖巧的丫頭放在你的院里，你若是覺得不方便也可以將你在外面的丫鬟帶進來。”
“只是我話說在前頭，姨娘是不能有自己的婢女的，所以婢女的身契你要放到我這里，這是京中所有世家大族的規矩，你可有異議？”
婢女的身契不在自己手里，這又怎么算是自己的婢女？
蕭薔薇看看季正弘，想讓他站出來說上一句話，誰知對方卻是對著她點點頭。
姨娘本身就等同婢女，又豈能帶著婢女的身契。
生下的孩子很有可能被記入別人名下，自己身邊甚至不能帶一個自己的婢女。
蕭薔薇第一次覺得，自己找來季府是自己走的一步爛棋。
而與她同樣懊悔的還有季云黛。
她既氣又恨的出了花廳，就見百里青司正站在廊下。
見是青司，季云黛收了自己臉上的異樣，施施然的走了過去。
“黛兒見過百里郡主。”
青司看著看著那個不甚標準的姿勢，沒有說話，季云黛就只能半蹲著豎在那里。
本是嬌嬌女，更何況還懷有身孕，只一會，這汗珠就順著鬢角開始滾落下來。
“你猜，我若是一直不出聲，你這樣一直站著，肚里的孩子能在你腹中僥幸的呆上多久？”
見百里青司擺明刁難，季云黛干脆站起身來。
“這是我與琴大哥的孩子，自然能在我肚里平平安安的等到出生。”
“噢，你是這么想的嗎？”
百里青司的眼睛不善的瞇起。
“它能不能平平安安的我不知道，不過她的母親能不能平平安安，那可就不好說了。”
“你什么意思！”
季云黛這話一出，就下意識的看向自己周圍，見周圍沒有外人在，她這才用帕子輕輕拭去了鬢角的汗珠。
“百里青司，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雖然有著郡主之名，可是你能倚靠的父族就只有我父親。”
先前她還被百里青司壓的處處低人一頭，可是她如今卻是想明白了，她根本就不需要懼怕百里青司，相反，該害怕的那個應該是對方才是。
“即使你的身份再高人一等，可是你以后也是要嫁人的，沒有父族支持的世家貴女有多可憐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季云黛得意一笑，就連腰桿都挺直了很多。
“識相點，以后就別拿你這郡主的名頭說事，否則……”
“否則你就去告訴叔父，讓他以后不再幫襯與我，是也不是。”
她確實是這么想的，可是為什么季云黛看上去卻是一點也不害怕？
“你是不是在想，我這個時候就應該誠惶誠恐，對著你小意奉承，又怎么還態度強硬的站在這里？”
百里青司笑著看向季云黛。
“你既然這么厭惡我，怎么還不跑去與你父親說說，我是如何欺壓你的？好讓他將我逐出季府，變成無依無靠之人。”
她又怎么會不想，可是……
百里青司唇畔笑意越深，眼底卻是越發冰涼。
“可惜你不敢。”
百里青司笑笑，就算季正弘不顧她的郡主身份，也不怕將自己孤兒寡母的趕出季府落人口實。
只單單說現在，就算借給她季云黛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跑過去，因為……
“比起我欺負你這種小事，我覺得叔父對你肚里的孽種更感興趣，尤其……在他還有其他孩子的時候。”
季云黛聽得心下一緊。
她怕的確實是這個。
可她更怕的是，他父親會把她這個敗壞門風的女兒，送去莊上。
本來她以前也是不懼的，左右季正弘只有她這么一個女兒，可是她現在卻是不那么確定了。
百里青司看的心下冷笑，這季云黛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虛張聲勢，只要你踩到她的痛處，就能將她所有的高傲統統粉碎。
“是不是很怕？”
“怕就給我好好記清楚，以后你若是再在我母親面前口無遮攔，我就讓你季云黛在整個京城貴女當中除名。”
百里青司涼涼的瞥了季云黛一眼。
“不要懷疑，我絕對有這個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