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姐姐這是什么？”

貓兒看著青司手里提著的壇子一臉好奇。

“是今夏做得玫瑰露，想著你可能喜歡，所以給你帶了一些。”

高漸離看著那兩個壇子笑笑，“好巧，我也有東西送你。”

高漸離說著從身后跟著的阿大手上接過一個木匣來。

看著那個木匣被人取走，阿大不由得眉頭一跳。

我的天，主子不會是打算把“那個”送人吧。

木匣打開，里面放著的竟然是……手環？

總覺得高漸離不會像是會送手環這種東西的人。

“很驚訝？”

高漸離取出匣里的手環，示意青司伸出手來。

兩指寬窄的烏亮手環一碰到青司的手腕，青司就心里募的一驚。

這手環好重。

“這是十六環烏金鎖，從今日起，即使是你睡覺，也要寸步不離的帶著。”

高漸離想了想后繼續道。

“這是為師給你下的第一個命令，亦是你的第一課。”

設也不見高漸離有何動作那手環，那烏金鎖就在一張一合間牢牢鎖銬在青司的腕上。

轉眼間，青司的手腕上都被扣上了烏金鎖。

青司晃晃手臂，只覺胳膊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而高漸離已經準備去取木匣里剩下的兩個烏金鎖。

青司很懷疑，如果她戴上另外兩個，手臂沉重的會不會連筷子都舉不起來。

可是高漸離剛一拿起，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了回去。

“你腳腕先前受了傷，這余下兩個等你好些再戴。”

竟然是這樣嗎？

青司向著高漸離恭敬的行了一禮。

“青司謝過師父。”

“師父？”高漸離看著面前行禮的青司。

比起這個來，他還是更懷念她喚他重樓。

“叫我重樓吧。”

青司還以為她聽錯了，可是高漸離卻摸了摸她的頭心，拎著兩個壇子心情頗好的向前走去。

“百里姐姐我們快走吧。”

貓兒拉著青司的衣袖道，“父王說，以后都不準貓兒坐馬車，所以我們需要走去國子監。”

“走著去？”

青司看向自己手腕上戴著的烏金鎖。

聽聞營中將士為了鍛煉體魄，所以經常綁著沙袋鉛塊鍛煉，所以高漸離才說，這是自己的第一課：

寸步不離的戴著烏金鎖。

貓兒看看走的有些遠的高漸離更急了。

“百里姐姐，我們快些跟上父王。”

“為什么？”這樣著急的貓兒，顯然平日里并不多見。

“父王說，如果我在路上離開他周身五尺（15米左右），就讓我后半輩子站在梅花樁上睡。”

眼看這就要超過五尺了啊，他怎么能不焦急。

“天塌下來不是還有我在，不過就是五尺，我們追上去就是了。”

當時的青司是這樣想的。

但是她沒想到，這個看似簡單的事竟然會這么難！

走在前面的那個人，看上去是不緊不慢姿態翩翩，悠哉悠哉的走著。

可是不論她與貓兒如何追趕，這個距離看上去一直都沒有改變。

她們快，他更快。

她和貓兒兩個想停下來喘口氣，可是那個身影，卻依舊我行我素的依漸行漸遠。

好不容易看到國子監的大門，高漸離看著身后追的氣喘吁吁的兩人，眼角一陣暖意。

他看看東邊已經開始升起的太陽，提著那兩壇玫瑰露，性情很是不錯的走進了國子監。

剛一摸到國子監的大門，貓兒就喘息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百里姐姐……你……也快坐下來歇歇吧。”

青司撐著膝蓋，擺擺手拒絕了。

世家小姐就這點不好，不論何時都不能忘了自己的儀態，這里人來人往的，一不小心就糟了。

青司想抬手擦擦自己額上沁出的汗珠，卻發現她的雙臂又酸又痛沉若注鉛。

這東西還真重。

“百里姐姐，那烏金鎖是不是很重？”

“有點。”

青司舉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聽這烏金鎖的名字，該是有十六個，你以前全都見過？”

“姐姐還記得龍崢嗎，就是那柄很厲害的劍，聽說這烏金鎖與那龍崢取自同一塊材料。”

“那龍崢不是很早就有了嗎，若真是鍛造出神兵利器的礦石，又怎么會做成這個？”

青司晃晃自己的手腕，神兵利器與手環這也相差太遠了。

不過，她怎么覺得這手環比龍崢還折磨人？

見有其他學子的馬車，從遠處而來，貓兒拂平了衣上的褶皺，從地上云淡風輕的站起。

他可沒忘記他世子的身份。

“百里姐姐，我們邊走邊說吧。”

貓兒挺著身板，一邊循規有矩的走著，一邊與青司輕聲討論著他所知道的。

“聽說鍛造這龍崢的石頭，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有百姓覺得這是妖物，所以拿著鋤頭砍砸，可是石頭不僅絲毫無損，那鋤頭卻是應聲而斷。”

“皇爺爺聽說了這事，命工匠前去查看，這才發現這東西竟然是礦石，正巧皇爺爺那時準備討伐梁國，所以命人用這石頭鍛造了龍崢。”

原來先帝的佩劍，還有這許多故事。

“可是這天外奇石若是這么厲害，又怎么會變成烏金鎖？”

“這個我還真知道。”

貓兒看看左右，見沒有人在，這才壓低聲音道。

“聽說父王幼年想要習武，但是因為他年齡太小，宮中師傅不敢讓他開弓射箭，所以給他許下了弓拉滿弦，射中靶心的難題。”

“父親雖然將弓拉開了，可是箭矢卻是不穩，射不中靶心，他百般思索之下，發現手佩重物可以讓他的拉弓的手臂更穩，所以這才有了十六環烏金鎖。”

“箭矢搖晃，是你的手指不穩。”

她還記得，當日高漸離教自己開弓時，是這樣說過的。

難道她給自己這烏金鎖，也是這個原因？

“僅僅是兩個，都已經這樣艱難，若是十六個全都戴上……”

“啊，我以前看父王就戴著這個去與營中將士操練。”

貓兒眼前浮現出高漸離戴著十六環烏金鎖，將圍攻上的將士全都落敗的場景。

“父王是天下第一厲害！”

貓兒羞赫的摸摸鼻尖，不知不覺，竟然喊出來了。

“百里姐姐，我的丁字院到了，你要去的是那里？”

“是乙字院。”

國子監除了禮，樂，射，御，數，書六堂外，還分為一等甲院、二等乙院、三等丙院、末等丁院。

而青司被分到了二等乙院。

說來，她本來是要去丙院的，不知怎的又莫名的升了一級。

青司猜想，這或許是因為高祖帝的原因。

畢竟她又不能出于朝堂，看上去就連來國子監都是多余的。

而青司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而是等到開春，宮里就該選秀了，她是必定在榜的。

即使她最后落榜，可是在選秀期間她就不能來國子監了。

粗略算來，她似乎只能在國子監里待上四個月多一點。

除了每月十五的休息，她也就只有不到一百五十天的時間。

“這么算來，時間還真是短啊。”

這或許也是高祖帝應下自己來國子監的原因吧。

讓自己在國子監里放肆上四個月，然后就重新恢復成世家小姐百里郡主。

不過，她好像拜了高漸離為師。

這樣一想，即使她要離開國子監，也能繼續從高漸離那里學東西。

前提是，只要他——不離京。

可是身為擁有封地的藩王，他總是要離開的吧……

若是他也走了，那她又該怎么辦？

貓兒看看向后走去的青司，這樣不發一言的離開，真不像是青司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