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嬌嬌弱弱的也不準確,因為她面容枯槁,臉色憔悴,身上的衣衫鮮亮而樣式陳舊。
一看就是她年輕時候的東西,是的,年輕,因為眼前這人滄桑憔悴的就像是鄉野間四十多歲的村婦。
青司實在很難相信眼前這人,竟是比自己還小的季云黛。
不過,也沒什么不可能的,畢竟,她曾經比她還要模樣凄慘百倍。
“這就是梁國公救下的小婦人?”神女暗啞的聲音暗啞而嘲諷,“真沒想到,梁國公這胸襟還真是寬廣博愛。”
對于神女的譏諷,梁國公恍若不聞。
“難道神女看著這女子,就沒有一絲熟悉之感?”
“熟悉?”神女上下打量著季云黛,“難道這人竟是出自我天狼國?”
“恕我眼拙,我天狼國的百姓不知凡幾,可是記不住有沒有這么一個老嫗樣的女人。”
季云黛一口銀牙咬的錚錚作響,她是在后宅被琴家那一家老小磋磨的不成模樣。
可是她再怎么不堪,也沒到老嫗的地步。
季云黛剛想出聲反駁,卻又被那僅存的極致制止了將要出口的言論。
要冷靜。
季云黛看了一眼梁國公。
本來,她是想著從后宅逃出來,當著眾人的面數落一下琴家的不是,好讓他們沒臉。
誰成想,竟然被梁國公見到了。
“你隨我走一趟吧,或許回來,你就能成為琴家的當家主母了。”
所以她來了,穿上她早就不怎么合身的衣裳,帶著粗鄙的釵環,面容憔悴的來了。
可是她不覺得,眼前這個神女能讓她改變眼下的境界。
見季云黛這模樣,梁國公在心下一笑,想來能讓百里青司無比頭疼的人,也是有點腦子的。
“妾身季云黛見過神女。”
見梁國公沒有阻止,季云黛走出來,對著神女緩緩行了一禮。
“愿天狼神賜福與你。”神女對著季云黛不無不可的揮揮手。
季云黛十指攥的錚錚作響,這人把自己當什么了,竟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季云黛隱忍著,她不相信梁國公讓自己過來,就只是為了見上一眼所謂的神女。
他必然是有什么想要利用上自己的事情,只是自己現在還不知道罷了。
“神女這態度有些不對啊。”梁國公看著神女道,“也是,是老朽忘了提及了,你眼前這位女子,就是你那救命恩人百里青司的妹妹。”
梁國公說著面上很是感慨,“神女大約是不知道,自從你那恩人離開京城之后,她這妹妹在后宅那是生活的水深火熱,你看,不過花信一般嬌嫩的年紀,竟然就憔悴至此,實在是看著讓人心痛。”
心痛?
青司聽得心里一陣犯惡心,這梁國公這情真意切的樣子,還真是讓人忍不住想吐。
“梁國公先是英雄救美,又是憐愛其身世,即使如此,梁國公將她接到你的府上不就好了。”
神女覺得自己提了一個極好的建議,她煞有其事的看著季云黛。
“別看她現在模樣不好看,好吃好穿的養上一兩個月,那就大不一樣了,到時若是我還在京城,或許還能去討杯喜酒喝。”
梁國公覺得自己的好脾氣已經到頭了。
“我以為神女會伸出援助之手才是,畢竟她可是百里青司唯一的妹妹。”
“青司,從來沒有什么妹妹。”不知何時季行止已是現在神女身后。
“你胡說!”見到這個季行止,季云黛就一肚子火。
“我是百里郡主之妹,這滿京城里誰不知道,反倒是你,不過就是一個被人收養的繼子,說起來,還沒有我與百里青司的關系親近。”
“噢?關系親近?”季行止看著季云黛笑笑,“不知你指的關系親近是什么?”
“下絕嗣之藥毒害她?將她推去湖中栽贓嫁禍?”季行止眼中冰涼一片,“現在想來,你確實是個好妹妹,別人敢做的,不敢做的,你都做了。”
“不是那樣的!”季云黛急忙看向神女,“眼下這人可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死,她也要緊緊握住!”
“神女,你千萬不要聽這人胡言,我與姐姐深情厚誼,就是因為這人來了,在姐姐面前時時挑撥我們兩人的關系,這才使得我們姐妹之間誤會叢生。”
季云黛垂眼站在那里,握著衣袖擦著眼角滾落的淚珠。
“神女大約是不知道,這季行止出身燕家,祖上也算的上是書香門第。”
“可是這人不敬嫡母,不尊兄弟,這才被驅逐出門,他之所以賴上姐姐,也只是因為姐姐將他家賣了的府邸買下,他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用花言巧語哄騙的姐姐和伯母,這才將他收為繼子。”
“神女,就是這樣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他說的話又怎么能讓人相信。”
青司聽得連連點頭,若是可以,她簡直想要拍掌大笑三聲。
真是好一番顛倒黑白,看來眼前這人不論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后,都是一樣的嘴臉。
“你說的是真的?”神女愕然的看著季行止,“真沒想到,天狼國亞父,竟然還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季云黛泣不成聲的哭著,“妾身句句實言,您若是不相信,盡管去這京城當中打聽。”
“打聽就不用了,”神女看著季云黛道,“季行止跟了我兩年,他的為人我很清楚,即使我一人識人不清,我天狼國數萬百姓不可能也個個識人不清。”
眼見無望,季云黛當即想要反駁,可是青司已經厭倦了這種無謂之爭。
她有很多事需要忙哪,去哪里抽那閑工夫,與季云黛爭論。
神女揮揮手,柳衛就帶著侍衛上前將季云黛按下。
“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季云黛當即掙扎起來,“我是百里青司的妹妹!是你們需要去補償保護的人!”
“你們怎么能這樣待我!”季云黛求救似的看向梁國公。
“我是你帶來的,他們這樣對我,不也是不將你看在眼里。”
梁國公看著跪在自己腳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女人。
“我說過的,能不能成功要看你,如你所見,你失敗了。”
“怎么會失敗,我就是她的妹妹啊!”
柳衛實在看不下去,這樣胡攪蠻纏的女人,若是他恐怕早就一刀揮過去了,又哪里會浪費時間在她身上。
柳衛拎著季云黛就將她一把丟了出去。
“識相點,就離開吧,再多言語……”柳衛拔出腰間金刀,眼中威脅不言而喻。
“我會再來的!”
季云黛瞪了柳衛一眼,扶穩散亂的釵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