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
因為害怕高祖帝追捕,他們兵分兩路,一路是百里玉影和婢女白芷,蓮姑,架馬車走小路前往梁國。
另一路卻是由玩世不恭,又畏寒怕冷的葉懷玉,帶著青司一路游游走走,過山城,涉水路,騎馬前往曾經梁國的所在地。
“找個地方休息吧。”青司看看頭頂的陰云,“看上去好像要落雪了。”
“也好。”
葉懷玉搓搓凍僵的手指,又將身上的白熊披風裹緊了些,這才驅使著馬匹前往最近的客棧。
店小二看著眼前模樣俊俏的少年郎,又看看帶著面具一身氣度不凡的青司。
“兩位客人是兄妹吧,你看是這樣,因為風雪將至,客棧幾近客滿只余下一間上房,一間偏房。”
青司道,“上房怎么說?偏房又怎么說?”
“這上房有暖爐,又鋪了厚被設了暖炕,舒服又暖和,這自然價格也就高一些。”
“而偏房雖然與上房相鄰,但他原來是放雜物的,因為華歲將至,前兩日才收整出來,雖然也有厚被,但是卻相對來說冷上不少,而且這火爐都被其他房間的客人帶走了,所以……這才空置到今。”
青司沉吟了片刻,葉懷玉怕冷是一定要住在上房的,至于她反倒無所謂了。
店小二局促的搓了搓掌心,“您看,您是兩個人住一間,還是各自分開?”
“當然是住一間。”葉懷玉這里剛把銀子放出去,那里就被青司阻下。
“上房與偏房就隔著一扇墻板,我若有事,呼喊你一聲就好。”
直到上樓,直到進入各自的房間,他們都各自安好,除了房間桌上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畫軸。
心在胸腔里碰碰的跳動,青司穩穩的邁出每一步,努力不讓隔壁的葉懷玉察覺到異常。
畫軸展開,笑語嫣然說笑的母女躍然其上,只是曾經能被當做名家作品收藏的青檀桃花宣上,一行字跡醒目又驚心動魄。
三日內
風波林
握住卷軸的手指不自覺的顫著,怪不得這一路上不說連追兵都沒有,就連一兩個探查的人都沒發現。
原來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自己,她知道自己的軟肋,所以她舍棄了擁有葉懷玉的自己,轉而去抓住了母親。
不得不說,高祖帝這招釜底抽薪,用得簡直就是絕妙至極。
妙到她現在想殺人。
青司下意識的想要去敲響葉懷玉的房門,讓他出來與自己一同商議,可是邁出的腳步還未落下,就被她收回。
絕對不能告訴葉懷玉。
高祖帝竟然想到用母親威脅自己,就說明他已經不惜一切代價,如果葉懷玉與自己同行,或許自己的安全能夠得到保障,可是母親的就未必了。
而且,高祖帝既然能在這里留下這樣的東西,已經說明他準備好了萬全之策,恐怕即使葉懷玉同行,也只是白白多了一條性命。
青司站在那里腦中一片紛亂。
她思來想去,無數個想法在腦中閃現,又被她一一按下。
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救出母親,明明她這條性命死不足惜。
“怎么這么長時間沒動靜?”葉懷玉敲敲兩人之間隔著的門板。
青司定了定心神,待她的手指不再那么顫,聲音不再抖這才開口回應。
“有什么事?”
“看看你還活著沒有。”
葉懷玉笑笑,這幾日他實在是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不過,他覺得那個高祖帝應該不止現在這樣才對。
難道是礙于那個高漸離的面子?
見葉懷玉沒有起疑,青司走到一旁的桌邊,拿起了桌上的紙筆,她不知如何是好,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離開葉懷玉身邊。
他救了自己,可是自己卻不想連累他。
紙條寫了又撕,撕了又寫,直到天亮這才寫定一張。
天色陰沉的厲害,青司剛一推開眼前的房門,卻聽得何必傳來葉懷玉的聲音。
“你要去哪?”
青司又好笑又無奈,“寒冬臘月的,我起的這樣早,你說我要去做什么?”
“起夜就起夜,說這許多做什么。”葉懷玉裹緊了身上的白熊披風“我陪你一起去。”
“不是吧,”青司簡直哭笑不得,“不過就在樓下,有事我會喊你的。”
“我是認真的。”
葉懷玉斜睨了青司一眼,“那高秀德不會這么簡單就放過你的,不止是我要這樣想,你也要這樣想。”
“我知道。”
青司對著葉懷玉寬慰一笑道,“放心吧,能在京城這個人吃人的地方活的這么久,我也不是吃素的,只不過……”
青司看看樓下,又看看面前的葉懷玉,“現在我可以下去了嗎?”
“去吧,有事叫我。”
“遵命,舅舅。”
青司笑著下樓,剛一轉過身去,臉上的笑意就收斂的一干二凈。
竟然用我最為珍視的東西,用來威脅我,這種心情,有一天我也一定要讓你嘗嘗。
端著水準備撒掃的店小二,一看見青司還上前熱情的打招呼。
“廢話少說,你們是高秀德的人吧,告訴我,怎樣能離開這里。”
“這位客人,茅廁在這邊。”店小二笑著指向其中一個方向,另一只手卻向著相反的方向比劃著。
青司看的垂下眼去,看來,他們確實已經萬事俱備,如今剩的就只是自己這陣東風了。
沙漏里的沙子簌簌而落,葉懷玉依著門扉而站,卻不見青司回來。
有人急促的踏著樓梯上來,店小二剛一冒頭,就撐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這……這位客人,剛剛有人讓我將這東西給你。”店小二揮了揮手里的信封,抬手抹去了自己額上的冷汗。
竟然現在才出招?
葉懷玉還以為這信出自高祖帝之手,展開一看才發現這信是青司所寫。
與你同行太過聒噪
我要去尋找我的天空海闊
“她人那?”葉懷玉看向眼前的店小二,眼中殺氣將桃花眸的美態攪的粉碎。
“誰?”店小二簡直嚇懵了,他哆嗦著腿腳,舌頭也不由自主的打著結。
“戴面具的客人買了馬廄的馬往西去了。”
難道她要去隴西?
“該死的,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多危險嗎。”葉懷玉沒有多想,躍上馬背,向著西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