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用指南

295重來一次

京城最近的風向有些不大對,按理說這太后才剛剛過世,即使這高祖帝與攝政王即使受傷也該守靈才對。

可是這攝政王府的馬車卻都每每從前門駛出,最終卻是穿過大半個京城,到達大皇子高佐府上。

并且這一停就是一整個日夜。

有那頭腦靈敏的花上一兩個銀兩去收買了大皇子府上的下人,得到的消息卻是:

攝政王正與大皇子徹夜相談。

聽聞攝政王傷重之時,大皇子曾經愿意交付自己幾十年的壽元,只求能讓他活下去。

如今太后身死,高祖帝又觸犯天怒降下雪災,這攝政王不是打算推舉這大皇子登基吧……

更有人想的越發深遠。

都說這昔日的百里郡主是攝政王放在心尖子上的人,如今卻因為高祖帝一時猜忌而招了黑手。

攝政王乃是先皇嫡子,這會不會一氣之下,自己穩坐這皇位?

京城里的滿城風雨乘著這窗外大雪不停的飄來散去,而位于這話題中心的兩人,卻是就著就著一盞孤燈相顧無言。

高佐提著狼毫小管尋思著明天的奏折怎么寫。

與他同桌而做的高辰卻是奮筆疾書的抄寫著四書五經,一點不為外物干擾的模樣。

偶爾的停駐,也只是因為硯臺里的墨汁被他蘸盡。

墨錠在硯臺里轉著,大約是因為他人太小,用力不均,墨錠發出刺耳的聲響。

“堂弟不妨用我的吧。”

高辰看看推過來的硯臺,又舉手推了回去。

“謝謝大皇子,只是父王說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玉匙舀起清泉倒進硯臺,那硯臺吱嘎的轉著,將那稀淡的墨汁變得一點一點濃稠起來。

高辰放下墨錠,繼續抄寫他的四書五經。

高佐看看身邊的高辰,又看看坐在不遠處,歪坐在榻上閉目淺眠的自皇叔。

這樣的光景自昨日起,一直持續到現在。

這兩父子于清晨一聲不吭的敲門而入,然后一人躺好睡覺,一人磨著硯臺抄書。

他即使想客套一下與他們說說話,對方似乎也并不給他面子,那態度絕對比他更客套。

若不是神女傳信說“一切照舊”,他都要心中揣揣,是不是他們想要謀朝篡位的事情被高漸離知曉了。

這神女雖然看著裝神弄鬼,但是在這方面還是靠譜的很,竟然能將這攝政王制擎住。

托得他們的福,這京中大臣已經人人都在猜測他會不會是攝政王屬意的太子人選。

而梁王更是借此時機,在京中籠絡了大量的官員,只等時機一到,就推舉他成為太子。

皇位似乎已經如同囊中之物,不論是高逸、高天佑,又或者是高祖帝在他們的一系列強強聯手下,似乎都變得無足輕重。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要拿出一個屬于未來太子該有的胸襟、智謀來的妥當。

而眼下這場雪災就是一個很好的引子,只要他處理的妥當,不愁不會得不到民心。

到時民意加上圣旨,那他必然是眾望所歸的帝王。

潛伏在血脈的野性蠢蠢欲動,高佐垂下頭去,將那笑隱在唇角。

高辰瞥到了這一幕,不過他沒有出聲,因為眼下這一切都是“贖回自己”的條件。

誰能想到哪,就在他都以為,神女會對著高漸離開出天價的時候,對方卻只是讓他們父子,每日來這里呆上六個時辰。

高辰看看一旁的簌簌而落的沙漏,再過一會,他們就能離開這里了。

沙漏里的最后一絲沙塵剛剛漏下,那里,高漸離就張開了眼睛。

高辰前腳剛麻利的遞上今日抄寫的四書五經,后腳就被高漸離丟進了一旁的炭爐里。

不用猜想,今日抄寫的定然不讓高漸離滿意。

高辰垂著眼睛沒有說話,只徑自跟在高漸離身后,離開眼前這座大皇子府。

華麗高調到不行的六重銀鸞馬車,是高漸離身份的象征,可是這卻是高辰長這么大第一次乘坐。

不過,這也是那神女的要求:

“一定要招搖過市,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看見。”

他以為父親會拒絕的,可是他卻答應了。

京中的傳言他也聽到不少,他現在終于明白神女為什么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是硬生生將置身事外的父親,再次扯進奪嫡當中,并且充當了一柄神兵利器。

盡管這柄利器不僅尚在孝期,又身受重傷。

高辰想著越發沮喪,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車簾掀開,高辰踩著踏腳自己鉆進馬車,剛一進來就見院判正等在里面。

看那風塵仆仆的模樣,大約是剛從宮里趕回來,就前來為高漸離把脈。

燭火在銅鏡的映射下分外明亮,院判掀開高漸離交疊的衣領,即使不是第一看到,可眼前這堪稱絕妙的縫合依舊讓人嘆為觀止。

“這神女除了裝神弄鬼,確實有她獨到之處。”

“這個還不止哪,”一旁的高辰聽到院判這樣說,從一旁探出頭來。

“神女姐姐說,這世間不僅能有醫術使人替換一雙眼睛,還有為腐朽的身體,替換肌膚……”

“我怎么不知,她何時成了你姐姐。”

一旁的高漸離出聲打斷了高辰的言語。

高辰默默的縮回頭去,“阿辰知錯了,她不是我姐姐。”

“回去將四書五經再抄寫百遍,省的你腦袋里竟想這些有的沒的。”

“是……”

高辰諾諾的應著,父親這是還在生氣哪,可是,是他的錯覺嗎,父親剛才好像是在阻止自己說出那些驚世駭俗的言語。

難道是因為院判在這里,所以才不讓自己失禮嗎?

看著沮喪的高辰,院判暗暗嘆了一口氣。

“你也不用對他如此嚴厲,總歸他現在還小哪。”

院判道,“這事也不愿他,即使是我都覺得你撐不過這次,可是那神女不管怎么說,終究是救了你兩次,這恩情是不能磨滅的。”

高漸離沒有言語,他征愣的看著自己已經空空如也的手腕,呆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他將自己隨身帶著的一個盒子敞開。

灰色扁平的鵝卵石上,猙獰的八部天龍部眾手持法器躍然其上。

從他得知青司死因的那一刻起,從他無法揮下那致命一劍的時刻起,他本來以為自己此生都不會再將它取出來。

她給了他最好的,可是他卻愧對了這副心意。

“怎么你還喜歡這這個?”

院判伸出手去想要一睹此物面貌,卻被高漸離反手避過。

“不過就一鵝卵石,難道對你很重要?”

院判問得隨意,卻沒想到眼前這人卻是回的一本正經。

“對,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