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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忽然青司想到了一個人,青司轉頭看著鳩摩,“我問你,你可認識宮里一個叫做佴俢的總管?”
“佴俢?”
鳩摩想了片刻,“這人的名字聽上去確實像是狄國之人,如果他用的不是假名的話,那這人我是不認識的。”
雖然鳩摩這么說了,可是青司還是隱隱覺得這事與佴俢絕對有關。
只是不知道這佴俢是狄國王后那邊的人,還是站在鳩摩這邊的人,可是不論他是那邊的,最棘手的確是當下。
青司站挑開窗戶看了一眼窗外,門外金吾衛集結,那個領頭竟然還是老熟人慕容尋。
若是旁人她還覺得不好辦,如果是慕容尋的話,她或許可以在這事上做一些文章,好讓鳩摩脫身。
“你要出去嗎?”
青司如此問道,可是身后的鳩摩卻是好半響都沒有出聲,青司覺得奇怪,她轉過頭去,卻差一點驚掉了下巴。
那張滄桑亦俊秀的面皮,被人在臉上搓揉了一番,竟然如同面皮一樣揭了下來,清秀依舊,卻又多了幾分君子溫潤如玉的味道。
這就是鳩摩的真面目?
青司正詫異,那里就見鳩摩尚帶著酒氣的手指在眼角戳弄了兩下,再抬眼時,那雙曾經裝滿無數滄桑的黑色瞳孔,變成了一汪清澈的冰藍。
青司沒有見過大海,但是她覺得這雙眼睛大約是要比海水還要來的湛藍多情。
那個衣衫襤褸,胡子拉碴,滿身風塵的人,就那么在自己面前變成了風度翩翩的貴公子。
縮這一切不是她親眼所見,她都要以為眼前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夢。
“那三個究竟在狄國國王那里多受信任,才能在你那個樣子的時候,還能將你認出。”
“誰知道他們是怎么認出來的,我這剛一露面就被他們跪了一地,還沒明白事情始末就讓他們掏上華服,要帶我回狄國,若不是我這些年東奔西走四處游走,沒準還跑不過那三人。”
鳩摩搓了搓自己打結的頭發,旁的都好說,就這頭發他是徹底的沒了轍。
“我現在這樣出去可以嗎?”鳩摩隨性的將頭發往后一甩,在青司面前晃了個圈。
不說糟亂成結的頭發,也不提那單穿著的內衫,和露著腳趾的草鞋,只單單看那張臉,還是很完美的。
“這不行。”
看著這模樣的鳩摩,青司輕輕松松的下了決斷。
“金吾衛既然過來,你就必然是要入宮的,堂堂羅嘉爾王怎么能這樣子出去。”
“這就是我不想回去的原因,破衣爛衫是衣,錦衣玉帶亦是衣,只有放不下的世俗之人才會注意這個。”
青司聽著白了鳩摩一眼,“身處世俗,自然要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事物。”
“坐下,”青司取過一旁的梳子,晃晃手腕走到了鳩摩身后。
“你不要動,我將頭發給你梳好。”
尋常的牛角梳,將那些糾結糟亂的頭發輕輕梳理順滑。
青司見到的鳩摩,從來都是披頭散發,糟亂一團的樣子,所以她以前一直都覺得鳩摩的頭發是黑色,如今近看才發現,他的發色是很漂亮的深棕色。
醫者自然也識時務的人,見青司梳發,他去旁邊取過鏡子,捧著站在鳩摩面前,好讓他能夠看到自己此時的樣子。
細軟的手指握著牛角梳,緩慢的穿過發絲,鳩摩性子灑脫,頭發也自然是不羈,他已經記不清上次有人給自己梳頭是什么時候。
他看著鏡子,只能看見那一雙微微泛著象牙色的手,在自己發上輕輕晃過。
那雙手掌別說握住牛角梳,曾經的它連動都不能動上一下,不過,不論是曾經還是現在,鳩摩都沒有想到,有一天青司會站在他身后為他梳攏頭發。
沉寂的梵心,突然就泛起了一絲漣漪,鳩摩皺皺眉,卻依舊看著鏡子開口。
“手腕現在還會疼嗎?”
“有時候會。”青司將牛角梳放下,她的手掌放在鳩摩身后,微微停頓了下,這才取過鳩摩鬢邊散落的頭發。
她的手指異常細軟,纖細的指腹劃過頭頂的時候只覺一種說不出的體貼溫柔。
鳩摩原本一直都在鏡中烙鐵青司的動作,可是不知為什么,他最終還是垂下眼去。
“別動!”青司握住鳩摩一綹頭發,阻止了他不專心垂頭的動作。
“你的頭發太過順滑,你若是再動我就梳不好了。”
鳩摩聽得笑出聲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這樣說。”就他平時披頭散發的樣子,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梳攏鳩摩頭發的手指一頓,“你一直披頭散發,是不是因為你壓根就不會梳頭?”
雖然是詢問,可是看著鏡子的青司眼中卻是一片了然。
“這個……”
鳩摩摸摸鼻子沒有出聲。
“出家人不打誑語,”青司道,“說實話也沒什么丟人的,你身為羅嘉爾王,出身皇族不會梳發很正常。”
就像曾經身為百里郡主的她,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擁,真正的世家貴女每日擔憂的只有今日的釵環配什么衣裙好看,至于梳發,那都是婢女該考慮的事。
青司的意思鳩摩都懂,可是他游歷在外,四處行走,好像這天底下就沒有他不會的事,可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對于梳頭這件事,他向來不怎么懂。
青司這里沒有發冠,亦沒有束發的發帶,她想了想,卻是反手在腦后取下了一根碧玉云芝簪。
女子的發簪向來要比男子的發簪長一些,不過結成發髻也看不大出來。
“你先用這碧玉簪將就一下,等到你見過高佐之后,想來屬于你羅嘉爾王的行頭,就被送來了。”
“不用等到那時候。”
青司話音一落,就見掩著的窗臺從后面被人推開,緊接著先前碰到的那三個紅衣人魚貫而入。
領頭的是那個綠眼睛的牙柏,身后跟著的兩人,卻是人人手上都抱了一堆東西。
“狄國副將牙柏見過羅嘉爾王。”牙柏一露面,就對著羅嘉爾跪了下來。
該來的,還是來了。
鳩摩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滿目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