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昀哥哥!”池葭葭早就歡喜的迎了上去,柳稚和池睿也是一臉笑意。
“葭葭長高了不少。”程陌昀寵溺的拍了拍池葭葭的腦袋。
“陌昀哥哥,你怎么今晚就到了?”池葭葭拽著程陌昀的袖子道。
“怎么,不歡迎?”程陌昀一邊向廳堂走來。
“歡迎,當然歡迎,葭葭高興都來不及,怎么會不歡迎?”池葭葭圍著程陌昀蹦蹦跳跳。
程陌昀走到近前,收斂了笑意,恭敬的對著池睿和柳稚行了一禮:“姨父、姨母,小侄拜見二老。”
“好,好,來了就好。”池睿道。
“陌昀啊,看你風塵仆仆的,你還沒晚飯吧,快,快來坐下,我們這也是剛開席。”柳稚說道。
“恭敬不如從命。”程陌昀從善如流。
又上前幾步,才好似突然注意到那一側的人,有些意外,道:“柳濡逸?”
“見過小……程公子。”柳濡逸拱手。
“你們認識?”池葭葭在兩人面上來回游轉。
“他們同在上京,見過面也沒什么奇怪。”池睿擺擺手,道:“都坐下吃飯吧。”
“姨父說的對,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更可況我們還是同窗,只不過學堂里人多,我們平素倒是沒什么交集。沒想到,在這江南之地,倒是遇上了。”
“三生有幸!“柳濡逸神情淡淡。
“好說好說。”程陌昀漫不經心。
白漫的視線在兩人面上來回溜了一圈,敏銳的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絲絲‘異樣’。
客氣中透著疏離,和一點不易察覺的相互厭惡。
只是當視線再次瞥向程陌昀的時候,就見他越走越近,最后竟然坐到了她的下首。
白漫剎那間如炸毛了一般,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喝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
“小饅頭說的哪里話?我方才只不過是跟你開了個小玩笑,現在專程賠罪來了。”程陌昀伸手想要來拍白漫的腦袋,被她一閃躲過。
“你給我閃遠一點,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白漫強忍著丟出碗筷的沖動。
“姨母,要是打擾了你們,我看我還是明日再來吧……”
話雖如此說,可白漫卻見程陌昀沒有半點想要起身的意思。
“陌昀,你說的哪里話,今日原本是給濡逸準備的接風宴,可不成想你也回來了。這下好了,一舉兩得。我們池府好久沒有這么熱鬧了,你們誰也不能掃興啊。小漫,你說是么?”柳稚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涌。
還真是會隔山打牛,呸,她怎么把自己比成牛了?!
白漫剛想說什么,身邊的白諺妤拉了拉她的袖子,沖著她搖了搖頭,隨之白漫默然。
她忍!
柳稚這才又笑著道:“陌昀,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這池府啊也算是你半個家,還跟姨母客氣什么?陌昀、濡逸啊,你們今后有暇只管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池府的大門永遠為你們敞開。”
“多謝姑母。”
“多謝姨母。”
美食佳肴、美酒醉人,這頓飯可謂是賓主皆歡。
只除了白漫一人如坐針氈,忍受著時不時縈繞鼻尖的龍涎香,僵著身子默默的扒拉了幾口白飯。
“小饅頭,你多吃點,這是你最愛吃的蟹釀橙。”程陌昀夾了一筷子放在白漫的碗里。
白漫的臉頓時白了幾分,想起了上次程陌昀說要給她做蟹釀橙的時候,她就因此掉進了湖里。
雖然那次也是程陌昀將她從湖底救起,可這樣的功過怎能相抵?
罪魁禍首明明是他!受罪從始至終都是她!
可偏偏程陌昀此人巧舌如簧,又深得池府上下男女老少的喜愛,生生讓他們都以為白漫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了水,而他是舍命相救。任憑她如何解釋都沒人相信。
從那之后,白漫就有種眾人皆醉她獨醒的感覺,這程陌昀在她看來就是徹頭徹尾的大尾巴狼。
這初春本不該有這道吃食,就是因為那件事,池府上下都以為她是喜歡極了這道菜,是以專門養了一些大蟹,秋季時就曬了許多的香橙干。
可事實上,愛吃這道菜的另有其人。
表少爺什么的,真是極討厭的存在!
“多謝!”白漫咬著牙道。
程陌昀刀削似得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小饅頭,你喜歡就好。”
緊接著,他又依次給池蓁蓁等人都夾了她們愛吃的東西,連柳稚也不例外,甜言蜜語更是不要錢似的從他嘴里溜出來,逗得人心花怒放。
正所謂從不厚此薄彼,也是他程陌昀一貫地行事作風。
白漫在一側連連翻著白眼。
所幸在這之后,程陌昀沒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安安靜靜的吃著東西。
不得不說,這些京城來的公子哥,骨子里散發出來的貴公子氣質還是不容忽視的,尤其在吃東西的時候。
夜半,涼風習習;
兩個披著斗篷的人小心翼翼的從府衙微敞的后門進入,熟門熟路的來到了擱置尸體的房間。
洛石手中提著一盞昏暗的燈籠,忽明忽暗,襯得周圍越發漆黑。
“小姐,你為什么每次驗尸都要選擇這個時辰?”
這黑燈瞎火的,還要像做賊一樣左顧右盼。
“月黑風高殺人夜……呸,是月黑風高好辦事。”白漫取下斗篷,從懷里取出火折子,將放置在一旁的油燈點上,入眼的是房間正中央蓋著白布的尸體,隨即走近,將油燈擺在了尸體臺前。
這是衙門的停尸處,莫名的透著一股陰冷,讓油燈上的火苗飄忽不定,也照的墻上兩人的影子也隨之不斷游移,形如鬼魅。
白漫搓了搓手臂,從洛石腰間的袋子里取出了一應的工具,道:“老規矩,你還是去那邊的竹榻上睡會,等好了我再叫你。”
“周老還沒來。”洛石回道,向前走了兩步,將油燈火苗攏了攏。
“估計又是在哪里喝多了,忘記了時辰。”
白漫說著掀開了面前的白布,露出一張布滿青斑的臉,一雙渾濁陰沉的眼,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她。驚得白漫手一緊,差點就要用手里的小刀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