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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懷抱
晚膳在幾人各懷心事中結束。
白漫放下竹箸,用帕子擦拭嘴角。
“小漫,再喝點湯。”蘇如詩親手舀了一碗魚湯遞到白漫面前。
白漫接過,道了聲謝,道:“舅父舅母,這些天多謝你們的盛情款待。”
外人都道國舅爺柳潭為人不茍言笑,這柳府內必然也是規矩重重,可實際上柳府空曠,下人不多,柳濡逸時常不在府中,往往就只有他們夫妻二人用膳。也許聚少離多,是以就白漫在府上的這段時間,能感覺到他們一家三口看似少言寡語,可一言一行皆是溫馨。
思及此,白漫想要提出離府的念頭,又不知如何開口。
“小漫,跟我們還客氣什么?聽濡逸說,這次能找到真兇,多虧了你。”蘇如詩拉過白漫的手,拍了拍:“為了找到兇手,你還差點丟了性命,你一個姑娘家,太不容易了。”
“舅母謬贊了。”
讓柳昊伏法認罪她固然覺得快意,可是看了方才的柳三老爺和柳三夫人幾近奔潰,白漫心中也很是難過。
說到底,柳昊是柳家一員,他所做的一切或多或少都會牽連柳家。這件事情也定會讓柳家極為難堪,也是她更不能留在柳府的原因。
“舅父舅母,明早我會離開……”白漫起身行了一禮。
“小漫,你要走?”柳濡逸站起身來。
柳潭道:“小漫可是收到信了?”
對于白漫的請辭,他和蘇如詩看起來并無意外。
“信?”白漫不解。
柳潭道:“你義父來信,不日就會到京城。”
池睿來京城?白漫聞言欣喜:“真的么?還有多久到?”她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不出意外,三日后就到了。”柳潭又道:“他在石闞的任期已滿,圣上下了旨意將他召回京城。這次算是舉家回京。”
對于池睿能回京,柳潭自然也是欣慰。池睿此人睿智明理,一直以來都是他心目中下一任大理寺卿的最佳人選。
原來如此,這對白漫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義父、義母,蓁姐姐、葭葭,池家的每一個人她都分外想念。
“那我姐姐呢?可會一起入京?”白漫也迫不及待想要見到白諺妤,這五年來,她還是第一次跟白諺妤分開這么久。也不知她這次擅自來京城,白諺妤回不會生她氣?
柳潭道:“信上并未提及,不過小漫你也不必著急,待你義父入了京,再詢問也不遲。”
“老爺說的是,小漫,這幾日你還是好好住下,下人們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盡管來跟舅母說。”蘇如詩溫聲道。
“恭敬不如從命。”白漫不再推辭。
柳濡逸將白漫送到了房門口:“小漫,你早點休息。”
白漫道了聲好,轉身推門。
“小漫。”身后響起柳濡逸略微急促的聲音。
“嗯?”白漫回頭:“還有什么事?”
柳濡逸一身清柳色錦衣,外搭一件同色輕紗外套,同院外那一排排修長筆直的青竹一般,透著一股淡淡的清逸。站在門外神色復雜,凝望白漫欲言又止。
白漫回身,想了想道:“我聽府中丫鬟說,花園里還種著曇花,不如你陪我去看看?”
“好。”柳濡逸側身引路。
柳府很大,草木郁郁蔥蔥,看似瘋長的花卉實則都是經過精心的修剪。每一處都透著讓人心曠神怡的妙處。
借著月光照耀,兩人來到了不遠處的花園。一進入花園,草叢間點點螢光就引得白漫驚喜連連。在石闞,她只能在大尖山上才能看到那么多的螢火蟲。
花園里的曇花只是三兩株,種在最空曠的地方。花苞呈淡紫,像一盞盞精致的宮燈,與天際的皓月要遙相對望。白漫不由得蹲下身子仔細打量。
也許是因為此處靜謐,一開始兩人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曇花一現。
直到許久,柳濡逸才打破沉默:“小漫,其實你并不是因為池大人的信,才要離開池府?”他想到了出現在公堂的程陌昀。
“義父的信我事先并不清楚。”白漫如實道來。
“那是為何?”柳濡逸脫口而出,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白漫想了想,沒有回答。
“小漫,對不起。”身后傳來柳濡逸沉悶的聲音。
白漫當下站起身:“柳濡逸,你不用說對不起,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柳濡逸從來自負,從來不曾體會過昨夜找不到白漫時那種驚慌失措的感覺。也是從那一刻起,他才覺得,面前的這個姑娘不知不覺中已走入他心中,占據了他大半心神。
白漫知道他說的是綁架的事情:“我說過,這件事是我自己大意,你能來救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再說,柳昊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我也會活得好好的。”
不過白漫很開心,在這個世界上,她不再是自己以為的一個人。現在,有那么多親人、朋友關心她。
月光下,看著白漫透著白光的面孔,帶著無所畏懼的笑意,柳濡逸看在眼里,卻心疼不已。
突然間,柳濡逸伸手攬過白漫,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讓白漫渾身一僵,腦子一片空白,這個突如其來的懷抱,很是溫暖和結實,耳畔傳來劇烈的心跳聲瞬間喚回了她的思緒,下意識的,白漫伸手去推。
柳濡逸也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當下松手,有些慌亂:“小漫,我……”
“那個,曇花開了!”白漫指著一旁的花朵打斷柳濡逸的話。
果然,淡紫色的花衣微微顫動,不知不覺中緩緩張開,攏不住白玉般的花苞,一片、兩片、三片……這個瞬間使得白漫屏息凝望,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思緒早不知飄到哪里去了。
最終,還未等曇花盡開,白漫就尋了個理由匆匆離去。
柳濡逸看著白漫逃也似的跑開無奈一笑。想去追卻聽身后傳來一聲輕喚:“濡逸。”
柳濡逸回頭:“娘。”
方才那一幕,蘇如詩看在眼里,微微一嘆,問道:“你可是喜歡小漫?”
“娘,你都看到了?”柳濡逸摸了摸鼻子,有些局促,頷首。
蘇如詩知道柳濡逸的性子,平常有那么多女子對他前呼后擁,可是從不見他有如此情不自禁的時候。
“娘,是兒子失禮了。”柳濡逸擔心蘇如詩誤會白漫。
蘇如詩輕笑:“濡逸,你怕為娘看輕她?在你眼里,為娘是那等不辨是非的人?”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漫是個好姑娘,她和京城里許多姑娘都不同,待人親和,聰明伶俐……”看的出柳濡逸眼里的喜意,蘇如詩話鋒一轉:“可是,不管她有多好,你們都不可能在一起。”
柳濡逸不解:“娘,再過兩月等我解除了婚約,我會向她表明心意。”
“不,濡逸,再過兩月你就要大婚了。”蘇如詩有些不忍,卻知此刻再不出口,恐難以收場,道:“王妃曾派人來知會,郡主已經找到了。”
柳濡逸渾身一震:“琉襄郡主她回來了?”
蘇如詩從衣袖里取出一張帖子:“五日后,瑾賢王府賞菊宴……”
良久,柳濡逸站在原地,盯著那幾株盛開的妖冶的曇花,久久沒有回神,連蘇如詩何時離去的都不知道。月光漸暗,拖著他的影子漸漸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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