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言

第226章 煉獄之刑

第226章煉獄之刑

天才本站地址:(頂點中文).,最快更新!無廣告!

這個答案在白漫到了京兆尹府的時候,張捕快便一五一十的解答了。

今日午時過后,安晟同柳濡逸一同回了府衙,兩人如同前幾次一般進了書房談話,期間也只讓丫鬟上了一次熱茶。約莫半個時辰之后,柳濡逸便出了府衙。

安晟料理了一些案子,便要去長瑯街的云吞館走上一趟,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卻不想這次才剛出府衙,就被從天而降的一塊磚瓦砸個正著,當場便是個頭破血流,昏迷不醒。

當真是飛來橫禍。

衙門里的人急忙尋了大夫為其整治,安晟傷的不輕,好在沒有傷及性命,只是這查案一事只好暫時擱置。張捕快急急將此時稟告宮內,這才有了皇上派遣朝臣來此的緣故。

彼時,白漫已經站在那塊所謂從天而降的磚瓦落地下方,抬頭仰望屋檐那塊缺口。

這簇新的京兆尹府,無風無雨的天氣,一塊磚瓦好巧不巧的落下來,又好巧不巧的砸中了人的腦袋。這人,他還是京兆尹安晟。

嗯,不得不說,這這件事太過巧合,人為的可能性太大。

好似看出了白漫心中所想,張捕快道:“當時跟在大人身后的正是張某,當時便抬頭看了,只是并無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若是有人,他必會看到。若不是有人在上面,又是如何把控時間?張捕快思索無果,搖搖頭。

“能帶我去見柳公子么?”白漫收回視線,收斂了面上的疑色。

張捕快有些遲疑道:“本來依著柳大人的意思,在下現在便是要帶姑娘去見柳公子。只是不巧,朝廷派來的大人,此刻就在里面。姑娘若要進去,還要等在下先行稟報。”

“不知這新來的是哪位大人?”白漫捏了捏手里的令牌,不知道這官位有多大。

“大理寺少卿,池睿大人。”

白漫突得面上綻放一抹笑容來,義父這是官復原職了么?當下道:“帶我進去便是。”

張捕快從白漫神情中看出了些許意味,當下便猜測這位姑娘到底是何等背景?從前見她與柳少爺走的近,而今又是手握柳大人的令牌。現在嘛,聽到里面這位大人又是如此歡喜。

只不過這些都不妨礙張捕快腳下利索,引著白漫進入府衙。

照理,池睿的到來就如同柳潭在場一般,對于柳濡逸來說,這是一件有利無弊的好事。只不過,白漫見到他們兩人的事情,卻覺得兩人似有劍拔弩張之勢。

柳濡逸這個人平素皆是清雅華貴,好看到讓女人嫉妒的容顏總是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至少白漫覺得他就如春風般明媚。可此刻,他低垂著腦袋,身子有些僵硬的靠在椅背上,捏著茶杯的手修長泛紅,似是在極力克制。

池睿就坐在他的對面,眼神銳利,面容肅然,就仿若置身在公堂之上。

“大人。”張捕快躬身行了一禮,成功讓池睿的視線落在了他們身上。

“下去吧。”池睿道。

張捕快應聲離去。

白漫來到池睿身側,道了聲義父,看向柳濡逸:“他這是怎么了?”

池睿起身,并沒回答白漫的話:“你可是從大牢過來?”

白漫點頭,義父果然是了解她的隨即將大牢里所見所聞遞了冊子。池睿接過,細細的閱了:“這件事情,人證物證俱在,你小子免不了要吃些苦頭。”

人證她知道,這物證是什么?

白漫瞥向擱在桌上的一封書信,在池睿許可的下拿了起來,入眼的是一片血紅。

這是一封柳昊寫給安大人的血信,白漫一目十行,上面可謂是龍飛鳳舞,字字珠璣。字里行間滿是毀意,前言是柳昊對自己在京城郊外行的兩樁禽獸不如的事情的招供。而后面卻是言明他有不為人道的隱疾,可令人發指的是他信中提到柳濡逸此人道貌岸然,有龍陽之好。兩人表面上并無往來,可私底下卻是做了不知多少污穢不堪的事情,就連這兩樁命案皆是柳濡逸在背后操縱。他自知罪孽深重,便絕意自裁,可臨時之前也想揭穿柳濡逸的真面目……

“K,柳昊也太狠了吧,這簡直是胡說八道!”白漫看了都忍不住爆粗口了,難怪柳濡逸被氣成這個樣子,哪個男人能讓人如此污蔑,龍陽之好,這簡直不要太狠。

“這真的是柳昊寫的?”白漫問道。

“字跡平和,也找人查驗過,的確是柳昊字跡。”

也就是說,柳昊并非受人脅迫所寫,白漫對柳昊又多了一分唾棄。他得有多恨柳濡逸,死也要污他名聲,拉他墊背。

“柳濡逸,你不必跟柳昊這樣的人置氣。他這樣的人是死有余辜!”白漫想再說些什么,可有一時語塞。

這樣的侮辱,根本就不應該把它放在心上。柳濡逸是什么樣的人,認識他的人都清楚。

柳濡逸沒有出聲,盯著地面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義父,柳昊絕不是自殺的。這封‘遺書’義父又是從哪里得來的?”若是將這封信公布于眾,不知要掀起多少的驚天駭浪。柳濡逸固然擺脫了殺人嫌疑,可是他的名聲從此就一臭萬年了。

雖然清者自清,柳濡逸完全可以用時間來證明這件事情的清白。可是人言可畏,尤其是柳濡逸這般長相完美的男人,一想到種種可能,白漫就覺得柳昊這么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如此一來,這件案子又更撲所迷離了,這是否也是兇手的目的?

池睿將這封血書重新疊好:“這是死者身上唯一找到的證物,就算你們再是不愿,他也將成為呈堂供證。濡逸,姑父所能做的,就是盡快破案,還你一個清白。只是這幾日,就委屈你在大牢里待上幾日。”

柳濡逸起身,行了一禮:“大人盡管放心,有何需要盡管傳喚。”

池睿辦事肅然公正,不管嫌犯和他是什么關系,照樣依法辦事。很快柳濡逸就隨張捕快離去。

白漫自覺此事已經顯而易見,不管是柳昊的死相還是安大人的重傷,都能說明這是有人刻意為之。

只不過這封遺書又出乎白漫的意料之外。

這兇手究竟是想讓柳濡逸成為殺人兇手,鋃鐺入獄呢?還是想要讓他身敗名裂,成為人人唾棄的對象?

亦或者兩者皆有?

“小漫!”

白漫回神之間,就已見池睿起身向外走,連忙跟了上去。

“要證明濡逸沒有殺人,并不難。只要安大人能夠醒來。”池睿帶著白漫走過白玉石砌的回廊,經過一處小池塘,偶見一條鯉魚擺尾,水花四濺。

這個時節的蓮花早已開敗了,半黃不舊的荷葉卷曲著耷拉在一側,倒是頗有幾番秋之瑟瑟。

白漫沒想到堂堂的京兆尹府后院竟然是這樣一派景象,下人三兩個,落葉鋪滿地。

池睿行走之間也完全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看到上前來的下人只是擺擺手。

熟門熟路的來到一間房門口,就見一個衙役剛從里面出來,看到池睿愣了片刻當下行禮:“大人。”

“安大人可有醒來?”

衙役點頭:“大人剛醒,才喝了點藥。”說著開了房門,引著池睿和白漫入內。

這房間看起來有些簡陋,大抵是平常辦公的地方,只不過在墻角支了一張床位。白漫并不意外,若是遇到棘手的案子,通宵達旦實屬正常。

“安大人在府衙門口受的傷,這還來不及歸家,大夫說了這傷不可輕易亂動。是以,就只能委屈安大人了。”衙役解釋道。

里面走出一個哭紅了雙眼的夫人,看到池睿擦了擦眼淚便來行禮:“大人,我家老爺讓您進去。”

池睿掀開簾子,來到床前。

那位夫人疑惑的看了白漫一眼,卻什么也沒說,退了出去。

“這回,倒是有勞睿兄了。”安大人面色蒼白,頭上纏著一層厚厚的紗布,有氣無力的說著話。

池睿坐到一旁,道:“終日打雁,今日倒是叫雁琢了眼。”

白漫見兩人說話間很是熟稔的樣子,便自顧自的搬了一張小板凳坐在池睿身旁。

她的舉動也引得安晟側目:“你怎么把這小姑娘帶來了?”

“她是我義女。”池睿言簡意賅。

“忘了和大人您說,我叫白漫。”白漫笑笑,這位大人這次正是受了無妄之災。

“原是如此。我還道哪家的姑娘如此不拘一格。原來,是睿兄教導有方。”安晟想笑,卻牽動了頭上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漫覺得這話說的怪怪的,聽著像是把她當作兒郎看待。這應該算是夸獎她吧?

池睿瞥了白漫一眼,便知她在京城定然也沒有閑著:“只要別給安兄添麻煩便好。”

安晟淡笑,道:“睿兄來此,可有抓到人了?哪個王八羔子,敢暗算安某,安某要好好‘招待’他!”雖是笑著說,可任誰都看得出他這是怒到了極致,恨不得立時抓了人將其大卸八塊。

“叫你失望了。”池睿將那封血書和柳昊慘死以及柳濡逸的事情一一道來,便見安晟的眉頭越皺越深,莫了拍了拍床板:“好啊,把主意都打到安某的頭上了。”

事實上,安晟又豈會聽不出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當時,他分明要先到長瑯街上吃一碗云吞,而后就去大牢辦事。這前后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想來定然是擔心他出現在大牢攪了原本設好的局,這才有了他頭上的傷。

更讓他生氣的是,知道他動向的自然是府衙的這幾個衙役,這些人哪個不是跟隨他數年,不說出生入死,那也是辦事得力。如今倒好,竟然出賣了他?

安晟眼里猶如凝聚了狂風暴雨,瞬間沉聲道:“來人啊!”

門外候著的衙役當下推門進來。

安晟道:“去,將今日當值的那幾個人統統叫來。缺一個都不行!”

“是!”衙役指了指安晟的腦袋欲言又止。

安晟抹了抹額頭,因為這番動怒,牽動了額上傷口,他這一抹手上全是血。安晟兩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大人!”門口的衙役沖了進來,卻被白漫先一步查看。

不多時,白漫就道:“無礙,只是暈血。你先把人帶到這里來,安大人這里有我。”

衙役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再叫大夫過來。”

“也好。”白漫說著拿過一邊干凈的布條,將安晟額頭上滲出血的紗布取下,重新換過。

心中不由納悶,他一個經常出入大牢的大人,什么樣的刑罰沒見過,怎么會暈血?還是說他暈的是自己的血?

京兆尹府里的衙役也分等級,如張捕快這般已有功績在身的會帶著經過選拔的衙役外出辦案。而一些能力不夠的則會被留在衙門里面處理一些瑣事。

就如眼下這七八個男子,他們有的負責輔助師爺處理卷宗,傳遞信件。有的則是負責京兆府里的日常運作。

這些看似不起眼的衙役,在衙門中卻是缺一不可。

處理完安晟的傷口,白漫在一側靜靜看著,池睿初時并沒有出聲,只是走到這些人面前,一個個細細的打量。

那一雙‘久經沙場’的眼睛,若有若無的審視,在這一刻仿佛能窺探人心。

這些衙役坦然有之,發憷有之,不安更有之。

很快,池睿就點了三人留下,其余五人讓自行離去。這三人之中還包括了方才前來稟報的那個衙役。

白漫很是好奇,光憑肉眼去看,真的能判斷出哪些人有嫌疑?

在這之后,池睿便將這三人晾在原地,回到一旁坐下。三人面面相覷,似是不解池睿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白漫雖看得不是很明白,卻也知道池睿定然有他的用意,便道:“義父,這傷害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輕則流放,重則死刑。”池睿淡淡道。

白漫啊了一聲:“那若是像安大人這樣,受了傷昏迷不醒的?”

“這就要看安大人如何處置。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白漫嘶了一聲:“那還是死了的好,方才安大人可是說了,他待這府衙中的眾衙役極好,他最痛恨的便是有人背叛他。我聽說咱們天楚大牢里還有一種極刑,便是將這犯人的口舌一寸寸的割下來,當著他的面過油,堪比煉獄拔舌之刑。義父,你說方才安大人說的是不是這種?”

“你可見過?”

白漫忙搖頭,搖得似撥浪鼓:“義父,咱們石闞倒是沒有,這京城的花樣就是多,就連牢房里的刑罰都多。”

“那么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池睿說完目光銳利的橫向中間那個聽得瑟瑟發抖的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