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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20171116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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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醋海翻波
一身鎧甲錚亮的拓跋,正騎著雪駒,腰佩寶劍,手握長鞭,如天兵神將降臨,正笑盈盈的看著合歡花下的拓跋余與顧傾城。
乖乖!他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笑成那樣,還真真地要了人命。
他的笑容雖然燦爛,魅惑眾生,卻掩飾不住一身疲憊下的滿腔妒忌。
他飛馳回平城,三天的路程,他用了不到兩天就趕回來。
他在他們身后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那深邃的眸子里,早已暗攜了陰霾,氣息里裹著風暴。
他的傾城,在他一離開平城,就與他的八皇叔勾搭在一起了?
光天化日之下眉來眼去,甚至摟摟抱抱,卿卿我我,以為他看不見?
不僅如此,他的傾城,還竟然被他皇爺爺背上了摘星樓九重天。竟敢爬上皇爺爺的背,是否也敢爬上皇爺爺的龍床啦?
拓跋的手指緊緊攥了起來,指關節發白。
陽光的撫慰下,她的臉蛋像喝過小酒般酡紅醉人。
她的小唇柔潤粉嫩,眸光萃然若琉璃,笑靨璀璨。
這樣嬌艷欲滴的臉蛋,哪個男人不想一親芳澤?
和他的皇叔一起坐著馬車而來,在馬車上是否親吻?
看見這對在合歡花下幽會,卿卿我我的男女,恍如萬箭穿心,狠狠扎向拓跋的心。
拓跋余先是看著雪兒驚愕的表情,略為蹙眉,轉而看著拓跋。
“兒?”拓跋余看著拓跋錯愕的問,“你不是去六鎮驅逐柔然賊寇嗎,怎么回來了?”
顧傾城一瞬的駭然,回過神來,臉上便波瀾不驚,垂首飛快的收拾藥箱。
拓跋瞥了顧傾城一眼,見她此刻垂眸急急的收拾藥箱,看不清她的眼神,更看不清她臉上有任何驚濤駭浪。
拓跋余叫破自己真正的身份,她竟沒有一絲驚訝?
又或者,她愛上了他的八皇叔,才對自己不屑一顧?
“八皇叔,賊寇已逐出我大魏,兒心系都城的人,迫不及待就趕回來了。”拓跋眼角余光瞥向顧傾城,“這不,回來又想起來跑馬場跑馬了!”
拓跋余嘴角抽了抽,有絲冷笑:“兒千里迢迢回來,居然又馬不停蹄的想跑馬?”
顧傾城越過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看過去,馬場上所有箭靶都射滿了箭,還有大量的刀槍全插進箭靶里。
“這騙子魔鬼是想把刀槍劍戟全插進箭靶嗎?”顧傾城心里腹誹道。
“雪兒,這便是高陽王,赫赫有名的飛鷹大將軍,本王的侄兒拓跋。”拓跋余對顧傾城道,臉色陰沉不定。
顧傾城收回跑馬場的眼眸,強壓著心中翻騰的血浪,半垂著眸眼,不冷不熱道:
“喔呦,久仰高陽王大將軍英明,原來長得是這副模樣,失敬失敬!”
她嘴里說著失敬,卻一點都沒有敬畏之色。
她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隨時要溜走。
拓跋的笑臉僵了僵。
“雪兒,是兒剛才嚇著你了嗎?”拓跋余看看掉落的茶盞,頗為關心的問。
顧傾城低聲在他耳畔道:“任誰背后無聲無息的出現個魔鬼,都會被嚇一跳。”
如此的解釋,好像也行得通。
“……魔鬼?”拓跋余喃喃,卻蹙眉的看著拓跋。
“雪兒?八皇叔,這又是哪里弄到的美人?”拓跋慵懶的問拓跋余。
而后又夸張的嘆道:“合歡花下,八皇叔與美人合歡,你們好浪漫啊!”
拓跋繼而哈哈大笑,帶著戲謔和掩不住的妒忌烈火。
“久仰高陽王殿下威名,”顧傾城鼻孔冷哼,斜睨著拓跋道,“果然是好威風的飛鷹大將軍。”
隨即低聲對拓跋余道:“殿下,你們聊吧,我先告辭了。”
拓跋倏然一抖長臂,長鞭猛地往地上的合歡花抽掃幾下,再迅速收鞭全力擊出幾掌。
合歡花在他掌風與鞭力的合擊下,全部震飛起來,在空中如夢如幻的飄舞。
“這合歡花寓意夫妻恩愛,兩兩相對,夫妻好合的象征。”拓跋哈哈笑道,“這位雪兒姑娘既與我八皇叔情投意合,如此好合歡暢的情景,怎么那么快就要走啊?”
合歡花中的顧傾城確實美不勝收,拓跋余又不由得看醉了。
“殿下,”顧傾城附在拓跋余耳畔小聲道,“我看你這侄兒病得不輕,是個神經病,瘋子!得好好讓他看看御醫。”
如此親昵的表現,更將拓跋氣得血管暴漲,臉色漲紅,卻又強裝著哈哈大笑。
顧傾城對拓跋余說完,也不等拓跋余有任何反應,便趕緊拿著藥箱疾步與外面的飛鴻飛雁匯合。
跳上馬車,便讓車把式趕緊離開,先回醫廬,換上自己的馬車。
剛才顧傾城一直低垂著頭收拾東西,拓跋余只道顧傾城害羞。
如今拓跋連揮兩鞭震飛合歡花,導致雪兒匆匆離去,顯然是被驚嚇到了。
他頗為不滿的對拓跋道:“兒,你看看你,如此魯莽,把雪兒都嚇跑了!”
“呵呵!八皇叔,那真是不好意思嘍,驚飛了你的美人,兒先告辭了。”拓跋道。
他見顧傾城走了,也策馬往不同的方向離開。
一轉臉離開拓跋余,他剛才燦爛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狠戾。
拓跋與顧傾城雖然看似背道而馳,卻并非放棄追逐顧傾城,而是抄近路,向顧傾城的馬車包抄。
拓跋余見拓跋驚嚇走雪兒,看著滿地飛舞的合歡花,又忍不住想起雪兒剛才在合歡花的情景。
依雪兒吩咐,把合歡花收集回南安王府,擺在寢殿和書房,又命人用龍涎香與合歡混合做了幾個香囊。
想翌日去一心堂給雪兒送些香囊。
送香囊原本是女子給男子送的定情信物。
但雪兒一直拒絕他,又怎會主動給他送香囊。為了合歡寓意,他便主動給她送去。
誰知道,翌日便失去了雪兒的蹤跡……
此乃后話。
離開合歡林,路上顧傾城掀開簾幔往后面看了看,見沒有那魔鬼的影子,心頭稍安。
難道那魔鬼與拓跋余還在一起?
她方才翻騰的血液甫定。
“那魔鬼來了,你們怎么不給我提個醒啊。”顧傾城在馬車上對飛鴻飛雁道。
飛鴻飛雁面面相覷。
“你們那個大將軍是魔鬼,吃起醋來,胡攪蠻纏,是會殺人的。”顧傾城又道。
“小姐,我們早就想提醒你了。想過去,那個馬云不讓,想打眼色,你又沒看見。”飛鴻難過道。
飛雁也惶恐道:
“小姐,你可不知道大將軍有多憤怒,恨不得把箭靶都射穿了,還把那里的所有兵器都往箭靶上扔,恨不得靶上的,是……”
飛雁想說箭靶上的是拓跋余,轉瞬覺得未免不妥,便道:“是他的敵人!”
“小姐,你可不知道,奴婢一直站在跑馬場圍欄邊,腿都嚇軟了。大將軍每射一箭,我的心都嚇得要跳出來。”飛鴻心有余悸道。
她臉色蒼白,可見她所言非虛,剛才拓跋在跑馬場的憤怒,真的把她們嚇壞了。
“那他來很久了?”顧傾城蹙眉道。
“可不是,你們剛坐下,他就來到跑馬場上跑馬射箭了。”飛雁道,“大將軍好像早就跟著咱們了。”
“大將軍哪里是有心射箭,他是在偷窺小姐與南安王殿下。”飛鴻怯怯的低聲道。
“好了,不要管那魔鬼,我與他再無瓜葛!”顧傾城冷冷道。
追出來的拓跋原以為顧傾城會直接回皇宮,沒想到顧傾城讓車夫繞去了醫廬,他在路上撲了個空。
他再一想,才想起顧傾城坐的是拓跋余的馬車。
她不會讓拓跋余的人直接送她回皇宮,她們應該先回醫廬。
他旋即又掉轉馬頭飛奔醫廬。
顧傾城幾個回了醫廬,再從密道出來,于后山竹林坐上馮左昭儀的馬車,顧傾城讓車把式趕緊快馬回皇宮。
“吁……”
倏然,馬嘶長鳴,剛開始跑動的車夫一邊吁馬,一邊緊勒馬韁繩,馬兒前蹄高高揚起,馬車幾乎就翻了。
她們面面相覷,都知道可能是拓跋追過來了。
飛鴻飛雁嚇得不敢掀簾子。
顧傾城一咬牙,伸手去掀簾幔。
果然是鎧甲錚亮的拓跋,殺氣騰騰的坐在他的雪駒上,橫馬擋在馬車前。
“怎么,雪兒美人與南安王合歡,被本將軍打攪,不開心了?”拓跋不陰不陽的問。
他仗劍擋在她們面前,眸眼里火光沖天。
顧傾城嗅到滔天巨怒,仿佛連空氣都充滿酸腐醋味和殺戮。
她知道坐馬車逃不掉了,只能另想辦法。
“你們等一下自己先回醫廬。”顧傾城低低對飛鴻飛雁道,走下馬車。
而后冷若寒冰的看著拓跋,不冷不熱道:
“怎么?威風凜凜的高陽王大將軍,想殺了小女子么?”
龍飛見他們劍拔弩張,趕緊讓飛鴻飛雁先回一心堂,并悄悄對飛鴻飛雁道:
“小兩口打架,旁人還是莫參與。”
又讓車把式先行離去,并悄悄警告他,今日之事不能泄露半句。
車把式唯唯諾諾,飛快的趕馬車離去。
侍衛們躲過一旁。
拓跋看著面寒如霜的顧傾城,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刻骨的思念與柔情,收住滿腔怒火,回劍入鞘。
他剛才拔劍,其實是阻止車把式趕車。
顧傾城一見他的出現,他那殺氣騰騰的架勢,知道肯定又糾纏不清了。
她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逃離這個魔鬼。
馬上!
趁他收劍分神之機,霍然轉身,飛快的往竹林跑,竹林茂密,不利于跑馬,這個魔鬼有再好的駿馬也跑不過她。
穿過這片竹林,再往前就緊挨著西城郊,便可繞道回皇宮。
“你還敢逃?!”拓跋在后面爆喝,并迅速飛躍下馬,追了過來。
他的爆喝,令顧傾城心驚肉跳,更加迫不及待的要遠離他這個騙子。
上官姑姑教她凌波掠影時曾諄諄教導:
“傾城,你永遠記住,生命才是最可貴的,沒了生命,就什么都沒有?
你體力小,所以,打不過便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她的凌波掠影輕功,借助竹子之力,在竹林里繞彎,像蹁躚穿梭的蝴蝶,竟連拓跋也甩了開去。
后面的拓跋,追不上,沒幾下子,就失去顧傾城的影子,果然就放棄了。
顧傾城逃出竹林,跑回西城區,便抄近道飛快往皇宮方向奔跑。
她想,只要跑進皇宮,那個魔鬼就不敢亂來了。
無論如何,在皇宮他總得有所顧忌。
她沒想到那個魔鬼,早就飛上城區的制高點,看著那個如驚鴻般飛掠的她。
她快速穿行于民宅街道,終于跑到臨近皇宮的巷子。
她知道正門是文武官員和貴胄出入之門,只有北門是平日里倒夜香,送日常生活用品出入的地方,拓跋應該不會走那個門。
她飛快往那個方向跑,跑出街道,只要轉過前面那條巷子口,再穿過前面大廣場,往北走就能回到皇宮了。
大口的喘氣,快速的奔跑,轉出那條街道,皇宮已然在望。
抬眸一看,她的呼吸陡然驟停了……
只見前面的巷子口,有棵石榴樹,紅紅的石榴喜氣洋洋,像掛著一個個小燈籠,碩果累累,沉甸甸的壓彎了枝條。
拓跋騎著雪駒,優哉游哉的坐在馬上,壓抑著所有的憤怒,玩弄著馬鞭,于石榴樹下坐姿優雅,好整以暇的等候著她。
顧傾城倒吸一口冷氣!
等顧傾城回過神來,倒退幾步霍然轉身往原路逃跑的時候,拓跋的馬鞭飛纏過來,一把纏住她的腰,將她拽回馬鞍上。
“魔鬼,快放開我!”顧傾城大怒,手腳亂舞的掙扎著。
他裹攜著風暴,緊箍著她,似要把自己嵌進她的體內。
他眼眸里有痛有失望:“真想跑?”
顧傾城疾言厲色的罵:
“當然,你是個魔鬼,是個騙子!
跑了才有活路,在你身邊早晚是個死!
哪怕不死,也聲名狼藉,不得善終!”
“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腿!”拓跋的聲音,明明帶著蝕骨寒意,卻又纏綿入骨,“看來,不把你辦了,你的心是不會收的。”
顧傾城后背一緊,渾身發涼。
“魔鬼,你敢碰我,我便與你同歸于盡!”顧傾城狠狠的低吼。
拓跋開始吻她的唇,碾壓得她生痛,他清冽馨香的氣息緊緊包裹著她,讓她窒息。
她已經喘不過來氣。
陡然間,拓跋的胸口上,抵著三枚銀針。
針已然穿過鎧甲的縫隙,扎進肌膚上。
拓跋心里一涼!
他的傾城在他甫一離開,便與他皇叔勾搭在一起。
與他皇叔幽會,對他皇叔軟語溫柔,笑靨璀璨,卿卿我我。
可恨的是,對另一個男人報以溫柔,轉頭卻拿自己為她備好對付敵人的銀針,對準自己的心臟。
她第一次拿銀針對著他。
她說過輕易不會出銀針。
那就是說,她對自己毫不留情,就像對待刺客一般了?
呵!果然是要翻天了,不收拾她怎么行?
他一把奪過她的銀針,速度極快,快得顧傾城來不及反應。
他順手就把銀針丟掉。
顧傾城的銀針沒毒,她只是情急之下向他拔針。
“半月不見,長本事了?居然敢謀殺親夫啦?”拓跋半瞇著眼,冷冷道。
帶著蝕骨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