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妃傳

第七十三章 通敵……

第七十三章通敵……

第七十三章通敵……

既然不要臉,那就干脆不給你臉了。

沈信言終于正式跟自己的這位庶弟劃開了界限。

沈老太爺一聽見“分家分宗除族另過”,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當即斷喝:“大郎!你是兄長!如何敢以人命戲弄弟弟?你讓二郎以后在父母長輩、妻子兒女跟前如何自處?”

眾人冷冷地看著沈信誨。

他正一臉猶豫。

竟是動心了!

沈溪只覺得悲從中來,頭一偏,靠著馮氏,輕輕地嚶嚶哭了起來,怯弱凄慘。

馮氏摟了她,淚水無聲地掉了下來。

沈信誨這才反應過來,看著眾人鄙夷的目光,和妻子女兒背對著自己相擁而泣的樣子,尷尬地伸手撫面:“大兄,你不幫忙就說不幫忙,不用使這種話來嘲諷我。好歹也是兩兄弟……”

沈信言已經完全沒有耐心再聽他廢話,直接說到下一件事:“最后一件事。我路上聽說,蘇侯出事了。”

蘇侯?!

不就是剛才韋老夫人提到的那位打北蠻的?

沈濯有些發懵。

蘇侯——不就是忠武侯?

忠武侯祖上乃是跟著太祖打天下的股肱之臣,說是當年太祖的左膀右臂也不為過。

老忠武侯對先帝忠心耿耿,在“三公六侯定天下”那十年里,是主力中的主力。六個兒子,四個扔在了疆場上。自己更是一身的傷,回朝后沒拖兩年就去了。

剩下的兩個兒子,長名蘇安流,幼名蘇安海。先帝體恤老臣,便索性賜了兩份侯爵俸祿下去,所以朝野人稱大蘇侯和小蘇侯。

十幾年前北蠻寇邊之戰,大小蘇侯齊上陣,奮戰一年多,還了邊境平安。

就為這個,當今陛下還親自手書了一幅中堂:“打虎親兄弟”,就掛在忠武侯府的正廳正堂。

他們家能出什么事?

沈信言見馮氏和沈溪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只得輕輕嗽了一聲,和聲道:“二弟妹,此事你須得聽一聽。”

馮氏忙擦淚,扶著沈溪坐好,正面欠身,應了一聲:“是。”

沈信言肅了臉色,聲音壓得低了一些:“蘇侯家的兒子前些年選了二皇子伴讀,所以二皇子與侯府來往頗多。偏那日去了蘇侯府玩耍時,一不小心,竟跌進了侯府密室。

“二皇子當即便告辭而去,回宮后稟報了陛下。陛下令內侍省即刻去了蘇侯府上搜檢,搜出了通敵的書信……”

聽到這里,韋老夫人不禁失聲:“什么?!”

沈濯聽著都覺得稀奇,臉上的表情格外怪異。

沈信言瞥了她一眼,蹙一蹙眉,輕輕搖一搖頭。

沈濯抿緊了嘴,表示:我不說話。

沈信言這才續道:“此事尚未傳開。然而接下來只怕各府之間會頻繁走動,悄悄商議此事。我沈家,不得多言。”

沈老太爺撇了撇嘴。

多言個屁!

沈家算得上什么?也有資格對這些說三道四?

沈濯卻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家父親,終究還是沒忍住,多嘴了一句:“爹爹可是要奉旨介入此事?”

合家大驚,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沈信言。

沈家大郎,竟然已經有這樣隆盛的帝寵了?身上領著兩道的學政,圣上竟然還想讓他回來管這件事?

沈信言嘆了口氣,大手不自覺地扶在了女兒的頭頂:“微微啊,爹爹不喜歡你這樣聰明……”

沈信誨驚喜交加:“那大兄豈不是要來領我刑部?大兄,我的官階……”

沈濯擰眉,就算管,這種案子也是歸大理寺好不?!

沈信言的目光瞬間冰冷:“此事我不會管。”

沈老太爺抓耳撓腮:“大郎,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你此時推了,日后哪里還有這樣好加官進爵的機會?”

沈濯像看白癡一樣看他:“祖父,這擺明了就是……”

沈信言一聲斷喝:“微微!”

沈濯把“冤案”兩個字終究還是咬在了齒間。

沈信言嚴肅地瞪著她:“朝廷大事,也是你一個黃口小兒隨意評論的?即便在家里,也須得謹言慎行!為父乃是朝廷命官,今日論及此事就是為了戒飭家中所有人不得在此等事情上胡言亂語。你可記得了?”

沈濯鼓了嘴,想往羅氏一側倚過去,卻被羅氏用了一根食指輕輕支開。

撒嬌失敗。

只得低下頭,老老實實地說了一聲:“是,爹爹。”

沈信言這才肅然對全家人說道:“此事,想必各家姻親都會來打聽消息。我在家這幾天,自會設法與陳國公府、清江侯府通個消息。其他的,”

示意馮氏和沈信行,“就請兩位弟妹辛苦了。”

這是在說馮氏和米氏的娘家。

馮氏和沈信行忙點頭稱是。

沈老太爺還在糾結沈信言不肯領這件差事的理由上,巴巴地看著他:“大郎,你學政的事情不是眼看著就該結束了么?如何不能回來管這事呢?”

沈信言表情和煦,語聲溫柔,就是話不大好聽:“父親大人,我比您會做官。所以,您放心,這種事上,我不會犯錯的。”

得。這個臉還是自己湊上去丟的。

沈老太爺只剩了拽胡子一條路。

沈信行看著自家大哥,永遠都是一副仰望的羨慕、敬佩、極度渴望親近的狀態。

韋老夫人等了一等,便問:“可都說完了?吃飯吧。你該餓壞了。”

她不提沈信言還不覺得,一聽這話,沈信言只覺得自己果然餓得發虛,含笑點頭:“好。謝母親。”

韋老夫人一疊聲命人趕緊擺飯。

寂然飯畢。

看著人收拾了,羅氏立即告辭:“我等先回去了。今日事多,父親母親也早些安歇。”

韋老夫人心疼兒子,早就巴不得讓他回去歇著,忙道:“去吧去吧。我也累得睜不開眼了。”

沈老太爺本來還想拉著大兒子再聊聊二兒子的前程,這樣一來,也不好再說,只得撂了一句:“你先去歇著吧。我們父子明日再好生說話。”

沈信言立住腳,似笑非笑:“父親,我明日要入宮面圣,怕是陪不了您說話。忠孝忠孝,忠還是在孝之先的。”

沈老太爺被噎得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沈信誨哼了一聲,袖子一摔,喝命一聲馮氏:“還不快走?丟人現眼的東西!”

沈溪從留海后頭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垂下頭去,手上卻用力地握住了母親冰涼的手指。

沈信行自是禮數周全地自己去了。

沈信言這才一手攜了羅氏,一手攜了沈濯,慢慢地往朱碧堂走。

夜風細細,颯颯沙沙。

長安今冬的第一場雪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站在岔路口,路邊有一株紅梅,悄然傲放。

沈濯十分依戀這樣的感覺。

有山一樣強大的爹爹,和水一樣溫柔的母親。

雖然家里真的很亂,有傷心,有遺恨,有濃得化不開的悲憤;可是,也有愛啊。

滿腹孺慕之思的沈濯接著就聽見了這樣一句話:

“微微,今天早早睡,明天早早起,爹爹明天一早跟你說話去。”

——說,說話?!

這是審完了人家,要審我了嗎?!

我還睡得著嗎?

啊?!!!

沈濯覺得下雪很冷很討厭,紅梅很二很妖氣,不好看,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