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不大的舞臺上,燈光剎那熄滅,又緩緩的亮起。蕭安抱著吉他坐在高腳椅上,白襯衫黑色褲子,標準的白馬王子標配,樣子瀟灑極了。未曾開口,只一個笑容,就引起了臺下一眾女人的瘋狂尖叫。他將手指放到唇邊,示意大家安靜。
“如果我不曾走過這一遍
生命中還有多少苦和甜美
那風中的歌聲孤單哽咽的聲音是誰
回憶中那個少年為何依然不停的追
想要征服的世界始終都沒有改變
那地上無聲蒸發我的淚
黑暗中期待光線生命有一種絕對
蕭安的聲音不算特別驚艷,但很耐聽,極富質感。落在吉他上的手熟練自如,唱到動情處,時而皺眉,時而合目,將旁觀者全部卷入、沉醉其中。
一曲唱罷,他沖著臺下微微一笑,“謝謝大家。這首歌,送給我喜歡的一位姑娘。還有一段話,我想說給她聽。”
“沒有語言的那些時刻,總是讓我留下最多的回憶。人生一如凝望著無言的風景,總是說不出的感覺最扎人。你是否曾經一個人走著,在風吹來的時候,試著閉上眼睛?當太陽如此接近地平線,幸好能讓看這個方寸天地的自己,決定這是日出或日落。那,就是未來吧。”
蕭安倏一停頓,轉而低頭掃弦,吉他聲里,他深情款款地問:“現在,我想知道,你是否愿意讓我參與你的未來?”
話音剛落,剛剛還一片寂靜的臺下,剎那騷動起來。南鋒很有預見性,觸目所及全是女人。
“哇偶!好性感的男人!”
“天哪,誰運氣這么好,要是我被當眾表白,我得暈在這兒了。”
“這是新換的駐唱嗎?也太帥了吧!情話張口就來,偏偏還說得如此文藝。”
“睡不到他,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最初聽五月天,除了欣賞阿信的作詞功力,冷煖然極其喜歡的是他的聲音,一如風和日麗的天氣里慢慢上漲的溫柔潮水,并不會瞬間將你淹沒,而是試探著退卻著,退卻著試探著,待到你警惕,卻發現已無處可逃。
生命有一種絕對,是她高三的的那個夏天聽的第一首五月天,自此之后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男人愿意為她,彈著吉他,把這首歌唱給她聽。
蕭安最后的那段話,是阿信曾經說過的。他緩慢低沉的聲音徐徐地侵入她的耳朵,在她心中溢起溫柔寂靜的幸福,須臾,她終于徹底地潰散下來,小聲的哭了。
有許多東西,當它在你身邊,你無法感知也不能珍惜,而當它遠離時,你卻發現它帶走了你許多。
青春,思念,呼吸……
所有可以疼痛和難以割舍的東西。
無法克制。
無法解釋。
而蕭安,如同時間靜止了般,目光灼灼地望著冷煖然所在的方向。在她的眼淚里,他一瞬間看清了自己心中的狂熱,她的干凈美麗,她的凡俗,她平靜隱忍的欲望,她沒心沒肺的漂亮,那些無法抵御的侵蝕,全部成了植入腦中和心里的眷顧。
或許,他不只是喜歡她,他愛上了她。
他舍不得看她哭,不由自主地起身朝她走去。
南鋒上臺,幫蕭安收好吉他。由于他太過神秘,輕易不現身,一露面,將要冷下來的場子又引燃了。然后非常不幸地,他被圍堵住了。無奈之下,他折回舞臺,論吉他功力,他也是不輸剛才那位的。不就是發個福利嗎?為了那些漂亮的肯為他掏腰包的女人,何樂而不為。
隨著音樂重新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南鋒吸引住了,連吧臺的服務員都變成了迷妹。
沒有人注意到獨自哭泣的冷煖然,她知道自己不該在這種場合失控,明明看到蕭安向她走來,還是先他一步逃了。可剛走出門,就被蕭安一把拉住了。
他將她的頭按到自己胸口,語氣里難得一見的慌亂,“對不起,我惹到你了。這不是我的本意,時間有限,我只學會了這一首。你不喜歡的話,我學別的,好不好?”
蕭安身上裹挾著溫暖又陌生的感覺,恍惚間冷煖然想起了那晚易穆清的懷抱。思念如洪水將她吞沒,她已經完全聽不到他任何安慰的話語,腦海里充斥的全都是易穆清的身影。她從沒像此刻這么的想念他,在討厭自己懦弱的同時終于是理解了,為何那些失戀的人,會有那么多的不由自主的悲傷和眼淚。
“我喜歡他,真的很喜歡他。可他為什么不要我?為什么?”冷煖然情緒完全地崩潰了。
蕭安的眉心深深地皺起,忽然伸手擋住她的眼睛。隨即她感受到他的氣息撲面而來,暖暖的唇貼在她的額頭。她的眼前漆黑一片,柔軟溫潤的感覺直達心底,在那一剎那,她欺騙自己不去抗拒,把他當成了他。
她的發間有清新的木棉味道,順滑的發絲輕輕撩撥著他的唇畔,癢癢的,一直癢到了他心里去。他突然想要更多,可他不敢放縱自己。所以他一觸即分,點到即止。
“我送你回去?”他輕輕地問。
“我要喝酒。”她喃喃地說。
蕭安遲疑了片刻,還是妥協了,“那我們回書店,南鋒那里有。”
“不要,你還嫌我不夠丟人。”
冷煖然深埋著頭,蕭安看不到她的表情。本應該是相當悲情的時刻,他莫名的就笑了。他不是傻瓜,早已看出面前的姑娘正承受著失戀的打擊,所以她才完全無所適從,眼淚和酒精這兩樣被認為失戀的必需品,她都在試圖嘗試。
一個小時后,第一次喝酒的冷煖然不出所料地醉得不省人事。蕭安將她抱到車里,然后返回去收拾那些‘戰利品’。她哪里都不想去,最后兩個人就直接坐在馬路邊。因為隨時要應對甲方,蕭安在車里備了些酒,雖然很心疼她,也由著她去了。
人總要為情緒找一個發泄的出口,他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她,拿給她的也都是度數極低的水果酒,可沒想到冷煖然酒量實在太差勁。所以,他發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當然,蕭安還藏了一個更為隱秘的心思,剛才的吻,冷煖然完全可以推拒的,可她像是刻意忽略掉了。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他都有一絲絲的竊喜。沒有什么是他征服不了的,冷煖然也是。
那些得到人也不一定得到心的謊話,他才不信。只是,他還需要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