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伊尚果喚做舅舅的男人從馬上跳了下來,一身銀凱與腰間的佩刀相碰發出叮叮的聲音,無端地襯出了一身的威嚴。
伊尚果挽著男人的胳膊,一付委屈到了極點的模樣,杏目之中很快閃現出盈盈的淚水,完全沒了剛才的那種囂張模樣,一看就能激起別人的保護欲,“舅舅!她們說,陛下要讓她當皇后。”抹了一把眼淚,伊尚果不滿的嘟著嘴巴,“舅舅,連司徒青憐都不敢與我爭皇后之位,她算什么?”
“夠了!”伊葛湊近伊尚果的耳朵,眉頭一皺,頗有幾分嚴厲的說道,“果果,別說話,閉嘴!”
“……”這個舅舅從小都最寵自已,比自家親爹對她還好,伊尚果何曾見過伊葛對她的請求這般淡漠過!
伊尚果擦了擦眼淚,楞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著伊葛,“舅舅!”
沒有理會伊尚果的無奈,伊葛對著夏櫻行了個禮,道,“果果不懂事,請皇后娘娘見諒!”
“……”一抹冷笑從春雨臉上浮了起來了,“伊大人客氣了。”
夏櫻淡淡地望了春雨一眼,嘆了一口氣,轉身往相返的方向走去,末了,對春雨道了句,“地上的東西,一樣都不能丟掉。”
伊葛臉上閃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別說她了,便是慕臣站在面前,也不可能不給自已面子的,可她到好,他都這般行禮了,她竟連正眼也不想看,她夏櫻憑什么?
伊葛臉上青筋暴跳,保持著那個行禮的姿勢直也不是,繼續保持也不是。
“舅舅,你瘋了不成!”伊尚果大喊了一聲,“舅舅,怎么連你也叫她皇后娘娘了?她算哪門子的娘娘啊,連妃子,不,連更衣都不是,你見陛下下旨了么?”
說著,伊尚果一下將伊葛扶正了,“舅舅,你還給這種人行禮?不知道的人還道本宮怕她不成。”
春雨回頭看了一眼伊尚果,唇角一揚,這般蠢材,總有一天,主子一定會……
到時候,整個后、宮將是司徒家獨大!
想到這里,春雨朝著夏櫻追了過去,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果真一件也不沒有掉下。
“這算什么,連個小小的丫頭也敢給我擺臉色!”伊尚果瞧著不順眼,“本宮沒讓她走,她怎么敢就這么走了?”
盯著夏櫻的背影,伊尚果咬了咬下唇,看著伊葛身后的兵馬,臉色越來越差,白白有這么多人,難道就由著夏櫻在眼前跑了不成?伊尚果越想越不甘心,想她從皇宮中來,一路到了這里是吃了多少苦頭的,哪能由著她就這么走了?
伊尚果瞥見伊葛面前的烈馬,眼中突然一亮……下一刻,伊尚果已經將頭發上的簪子給撥了下來,狠狠地往馬屁股上戳了一下!
俊馬吃痛,抑頭長嘶一聲,瘋了一般地掙脫伊葛手中的韁繩,直直地往前跑去,春雨早在聽到俊馬的嘶吼時便退到了邊上,周圍的百姓也在剎那間如洪水一般地散了開去。
俊馬一路撞翻不少小販的攤子,眼看著那馬就要撞到夏櫻了后背了……
可是,夏櫻卻完全沒有一點覺悟,仍是挺直了走自已的路。
“啊……”膽小的婦女驚聲尖叫,連連將自已手擋在了孩子的眼睛上。
可是,什么也沒有發生!
就在快要撞上的那一秒,夏櫻高高地跳起,在空中頓了頓,一個漂亮的旋身之后,這才又落回了地上……而那向著夏櫻沖去的俊馬早已越過了夏櫻,直往街邊的池塘跑去。
伊尚果站在一邊,嘴巴張的老大……她沒有想到,夏櫻竟能有這么好的身手!
伊尚果咬了咬牙關,手中的簪子再一次朝著另一匹馬扎下!
一連扎了十幾匹馬!
她倒要看看,夏櫻要怎么躲!
伊葛就在伊尚果面前,若他不同意,只要動手將伊尚果拉住便可,可是,他沒有,或許,在伊葛的心里,她比伊尚果更希望夏櫻受到傷害。
所以,他只是看著,甚至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很‘不小心’地將那些碎石打到馬腿之上。
在十幾匹馬撞的情景之下,夏櫻依舊淡漠無痕,可是,她只有一個人,怎么也不可能躲開那些馬的一同撞擊吧!
只見夏櫻微微一轉,一個翻身躍到了一匹馬背上,她雙手握住韁繩,直把跨下的那匹馬掉轉了個方向,同時,放開另一只手,僅用一手拉住韁繩,而沒有握繩的那一只手在周圍一撈,另外又有兩匹馬在夏櫻的手中調轉了方向……
看著夏櫻左右手上各是兩匹馬,并且一同朝她撞了過來,伊尚果嚇的連連后退……
“果果!”伊葛見狀,大喝了一聲,撥劍便要將一同沖來的那三匹馬砍殺了,可是,他的劍卻怎么也揮不下去。
伊葛怎么也想不到,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娃娃竟然有那么強的內力和那么快的劍法。
夏櫻手中的龍淵還沒有出鞘,僅僅劍鞘便已經讓伊葛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地汗水。
用力,再用刀,可是……無奈!
伊葛怎么也不能將夏櫻的劍擋開!
眼看著夏櫻將手一放,韁繩脫手,另外兩匹馬越過伊葛,朝著伊尚果奔去,在生命面前,竟然沒有一個侍衛愿意去幫伊尚果去拉住那兩匹瘋馬,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妃!
退無可退,伊尚果整個人跌到了地上,“啊!”捂住眼睛,驚恐地大叫了一聲,只見那馬腿高高地揚到自已頭頂,“舅舅救我!”
“果果!”伊葛眼中一紅,佩刀一抖,嚇得連唇色都白了。
“見慣了死人的人伊大人竟然也會這么怕死人么?”夏櫻的口氣滿是諷刺,卻在那一瞬間跳下馬身……手中的龍淵出鞘,用力斬去!
寶刀出鞘,暗藍色的光芒帶著嗜血的凌厲,直直將快要踩到伊尚果的那匹馬的前腿給齊齊砍斷。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到,可是,臉上卻是一熱,伊尚果慢慢地睜開眼晴,往自已臉上一抹……
下一秒,她只看見自己手上鮮紅鮮紅地,聞一聞,竟還有一股濃烈的血猩味。
當看到自已身邊那奄奄一息地馬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不遠處還有兩條馬腿,伊尚果這才知道臉上的東西是什么!
在連番的驚嚇中,伊尚果的目光中已經沒有一絲焦距了!
夏櫻將伊尚果從地上拽了起來,“我無心與爭寵,只要……你說服了景楓放我回去。”
伊尚果還沒有從驚恐中回過神,夏櫻只好扭頭去看伊葛。
“伊大人,如何啊?”夏櫻身上從來不會帶錦帕的,所以,她直將伊尚果的華服給撕了開來當成錦帕,替她將臉上的血跡給擦了。
伊葛定定地看著夏櫻。
此刻,侍衛們已經將所有被伊尚果扎到馬腿的瘋馬都抓住了。
“伊大人,只要你能說服景楓放我回朝,并且將他一直駐扎在大夏的基地拆了,那么……我保證,永遠不會要華褚的皇后之位。”
永遠……不會要華禇的皇后之位?
伊葛皺眉想著這一句話,心里微微顫了一下,幾乎可以肯定……如果夏櫻不會是皇后,那么,司徒家雖不好惹,但是……司徒青憐的個性卻很好拿捏,伊尚果被封后的機會應該很大!
“娘娘……”想了想,伊葛立馬改口道,“靖安王爺說的可是真話?”伊葛狐疑地瞇了瞇眼睛。
“當然。”將手中那帶血的碎布丟掉,夏櫻站起身子,目光坦蕩地直視著伊葛的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又道,“夏櫻絕無戲言。”
沒等伊葛露出一分笑言,夏櫻便立刻打斷道,“不過……你們若說服不了景楓,我,卻是一定要當上皇后的。”
直到此刻也沒有回過神的伊尚果慢慢地轉了轉身子。
夏櫻收回龍淵寶劍,輕輕地指了指伊尚果,淡笑一聲,“伊大人,你可欠我一條命啊!”
伊葛后背一涼,自是知道夏櫻這句是什么意思……夏櫻對伊尚果然是下過殺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