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女王爺

第二百六十六章

男子掐住依雪的脖頸,森冷的輪廓,嗜血的眼神,毫無溫度的話語淡淡地響起,“廢物。”

依雪笑著,壓下了所有的不甘與難過,脖頸之處越來越緊,在意識模糊的時候,在以為脖勁上的那只手要將自己掐死的時候,卻突然吸進了大量的空氣,眼前的男子一襲黑衣,極薄的唇透露著絕對的無情,在他身邊八年,從最初的甜情蜜意到后來的冷心相待,每次想起前后的反差,她的心就痛的難受,可是這又怎樣,不是自已心甘情愿的呆在紫夢宮的嗎?

“屬下知錯,請宮主再給我一個機會。”依雪跪地,頭卻是高昂著的,緊緊盯著男子的眼神,只要能從他的眼里看到一點點情緒,看到一點點關愛,那么此生已是無悔,可惜,那雙眼睛里沒有絲毫屬于人的感情。

“出去,我不想此次再讓我失望。”男子揉了揉太陽穴,隨意靠在了虎皮上,閉上眼睛,再不理會眼前之人。

不是早已習慣了嗎?可是為什么心口還是如此疼痛,轉身離開,兩行清淚已落在了絕美的臉上,依雪笑著,沒關系的,能這樣子已經很好了。

黑暗中男子睜開眼睛,那抹如雪般的淺白早已離去,男子從懷里掏出一枚玉佩,黑暗中,玉佩閃著銀亮的光澤,小而清晰地刻著兩個字——依夜。

男子的神情在此刻多了些柔和,極薄的唇微微上揚,笑容里卻不見絲毫快樂,有的只是滿滿的無奈與疲憊。

玉梧燁淺笑著,對著身著的白衣女子鞠了個躬,“委屈姑娘了。”

依雪淡淡地點點頭,“公子客氣了,依雪之命本是你救的,能活于這世上。本就是最大的幸運了,哪里還談得上委屈二字。”

玉梧燁解下腰間玉佩,系于依雪身側,“這便是奶奶讓我交給妻子的信物。你且帶好。”

依雪凝視著身側之玉,“竟是上好銀葛。”

玉梧燁聞言微微有些驚愕,“姑娘對銀葛似乎頗為熟悉。”

依雪但笑不語,怎會不熟悉呢?銀葛是夜煜最為喜愛的涼玉。

從發間摘下木簪,遞予玉梧燁,“收下吧,雖是簡陋之物。”

這便算是彼此交換了定情信物吧,玉梧燁苦澀地搖搖頭,這便要與這相識不過七天的女子成親了吧。

大夏357年二十六日,華國玉相之子玉梧燁大婚。其妻顧依雪得圣上恩賜,特封三品誥命夫人。

“給奶奶奉茶,愿奶奶長壽。”依雪恭敬地將茶置于老人面前。

老人一臉開心,接過依雪的茶,一口喝完。沉甸甸的紅包放在了依雪的手中,“燁兒好眼光,瞧瞧我家雪兒如此漂亮。”老人抓著依雪的手,不停地輕拍,一臉的滿意,“燁兒這次可算給我找了個媳婦,在沒抱孫子之前。我這老骨頭哪里舍得咽氣啊。”

“奶奶。”玉梧燁有些無奈地喚了一聲。

老人哈哈笑著,打趣道,“燁兒害羞了不成?你若不讓我抱孫子當心我讓雪兒休了你。”

依雪微微一笑,這老人的性子她是極喜歡的。

正要打趣,一尖細地聲音卻從客廳里傳了過來,“什么事那么開心啊。說出來也讓咱家樂樂。”

“原來是劉公公啊。”老人起身迎了上去,“不知此刻前來有何事?”

“我啊是來傳旨的。”

話音剛落,一屋子的人便全都跪了下去,圣紙云,“玉梧燁少年英姿。朕甚為喜愛,今命玉家長子玉梧燁繼其父之位,即刻趕往北川,平叛鶴族,不可有誤,欽此。”

話音落了,所有人身上幾乎全冷了,大婚不過一日,圣上竟下達此番圣旨,想不到華光帝竟忌憚玉家到此種地步,這么迫不及待地想削弱玉家勢力嗎?

“還不接旨。”劉公公尖細的聲音如魔音般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縱有千般不甘,玉梧燁還是咬著牙道,“臣接旨,謝主龍恩。”

看玉梧燁接住了那明黃色的圣旨,一屋子的人方才起身。

管家往公公手里將銀子一塞,“公公寬容片刻吧。”

劉公公顛了顛銀子的分量,這才從大廳里出去,誰都知道,此圣旨看似給玉梧燁封官拜將,實則是要將玉家人往死里整,目的是要削弱玉家在朝中的勢力。

老人扶上玉梧燁的眼角,未語,淚先落。

玉梧燁看著老人輕輕一笑,“奶奶,沒事的,孫兒早就想報效國家了。”

嘆了一口氣,她哪里會不知道孫兒是在安慰自己啊,燁兒啊,他才剛剛完婚啊,那皇帝便要……

在無人看得見的地方依雪笑了,沒想到竟會有如此機會,她嫁玉梧燁本就是要借玉家之手攪亂這朝綱,而今皇帝自己竟親自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她怎能不喜。

“奶奶,梧燁是有抱負的男子,他的眼光又豈得只在京都這樣的地方,圣旨不能違,那便讓我們相信他吧。”依雪走來,素白的紗衣擦去老人的淚,溫柔的聲音有安撫的力量,老人漸漸止了哭泣,拉著依雪的手,緊緊的握著。

玉梧燁看向依雪,朝她淡淡地點了點頭,眸子里有感謝的目光。

此刻,管家已將東西收好了,包袱里數藥材最多。

玉梧燁接過,轉身便要離開。

而——

衣袖被人一拽,他回頭,只那見一抹素白,宛若白蓮,堅定而執著。

“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玉梧燁剛要說話,老人便打斷了,“那怎么行,雪兒,不許去。”

“是啊,你怎么可以去。”玉梧燁的心有些許溫柔,這個女子只是被自己無意中救了一命,他知她有了心上人,卻為報救命之恩答應了他那毫無理由的求婚,此刻竟要跟他去送死?一個陌生女子尚能如此,而自己那高高在上的親叔叔卻要……

“梧燁,奶奶,讓我跟你去吧。”依雪的嗓音淡淡的,涼涼的,卻透著不可逆轉的強勢。

玉梧燁垂下眼眸,“可你是女兒家。”

女子淺笑,素白的紗裙滑過眉梢,“依雪自信絕不拖累于你,家父自小便教我兵法權術,我雖為女子但家父一生報國之心全寄托在我身上,所以讓我跟你去吧,不僅為夫也為……亡父。”

一翻話依雪說的至情至理,聞者兼被感動,此刻拒絕的話說起來已是那么無力,玉梧燁反手握住那抓自己衣襟的手,溫柔的笑意直達眼底,“那走吧。”

跪地,為那個真心疼愛自已的老人磕了幾個頭,是感激亦是……贖罪,希望他們能原諒自己的欺騙。

看著那溫柔淺笑的男子,看著那滿臉關愛的老人,依雪暗下決定,無論如何,她定會保護好玉梧燁。

邊塞是熱的,邊塞更是冷的。

熱的天氣,冷的心。

帳篷里,玉梧燁微微嘆了一口氣,依雪走至他的身邊很自然的幫他揉著太陽穴,他的臉比夜煜要白,棱角卻沒有夜煜的尖銳,不過他的溫柔卻是夜煜沒有的。

那細白的手安撫了玉梧燁煩燥的心,白天的風雨刁難漸漸遠去。

草原上——

“我呸,***,又是一個靠裙帶關系爬上來的小白臉。”程知喝了一口酒,恨恨的罵道,“他***,老子今年三十又四,憑什么要老子聽那十七歲小白臉的命令啊。”

蘇容也憤怒地將手中的瓷碗摔脆,“可不是嗎?我們打的是鶴族,那皇帝老兒瘋了不成,竟派了那么個小白臉來當將軍,這不是不把咱的命當命嗎?”

“可不是嗎?他***,這小白臉,到這地方竟還帶了個女人,成何體統。”

“你瞧,帳蓬里燈還亮著的,人家說不定正……”

眾人瞧去哈哈一笑,那笑容里盡是諷刺與嘲弄。

程知嘆了一口氣,隱隱覺得這大夏怕是要亡國了,隨即又搖搖頭,怎會,他們這些將士會死守著大夏江山,只要有一口氣在,這江山便還是大夏的,想起那年僅十七歲的少年,還有那白衣素雪的女了,程知心里更是惱火,十七歲還想當將軍,怕是沒上戰場便已經尿褲子了。

正談笑間,一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來,對著程知一脆,“將軍,不好了,賀連碧波偷襲來了。”

“什么。”蘇容大驚,“賀連碧波親自來嗎?多少人,到哪了?”

小兵,抹了抹臉上的血,“回左帥,七千步兵,三千騎兵,此刻右帥已經帶了五千人馬與賀連碧波在伙兒坡交戰。”

程知大刀一提,大吼一聲,“兄弟們,走啊,殺了賀連碧波,老子讓他做將軍。”

殺——

殺——

洪大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響起,那般的肅殺與兇煞。

廝殺聲從遠方傳來,玉梧燁掀開帳蓬,拉著一個守夜的小兵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直到此刻,直到敵軍已經殺到門前,玉梧燁方才知道敵軍偷襲一事,多么可笑,此等重要之事,一個守夜的小兵尚已知道,而自已這大將軍竟要到此刻問過小兵方才得知,此等軍情,將軍竟是最后一個知道。

玉梧燁深深吸了一口氣,提劍沖向打斗之中,他知道,自己年方十七,在這些人中是晚輩,此次又是第一次帶兵,比起那些身經百戰的將士來說,始終是差著的,他們不服自己也是應該的,可是——

他是玉梧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