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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端著我那件玄金黑色的龍袍,戰戰兢兢地垂著縮在一邊“陛下!”
她喚了一聲,邁著腳步,小心地走到我面前“婢子幫您換衣!”說話間,她的手已經覆上了我的肩頭,恐懼的臉上略帶了幾分期翼,她將最美的側臉展現在我的眼前。神情舉止將也似有似無的多了些嫵媚。
侍女展開龍袍,纖長細白的手指自我的鎖骨往下去滑去,似乎想要將我的里衣解開,沒由來的,我心里頓生一股厭惡,不由間便冷哼了一聲,侍女嚇得連忙跪下。
“行了,行了!”我皺著眉搖了搖頭“你下去吧”
沒等侍女走出開,我又叫住了她“以后,這些都不需要你們做,告訴其他人,沒有吩咐,誰也不準踏進這里一步!”
“是!”侍女低眉順目,彎著腰飛快地退了出去,仿佛怕我會突然改變主意一樣。
我捏著龍袍,苦笑了一聲,以前這些事都是夜琴幫我做的。
“哥!”燁兒匆匆推開了屋子“那侍女惹你生氣了?”
“沒事!”我收緊指骨,將那龍袍上玄金色的九爪金龍緊緊是捏在手里“曦兒呢?”
“不知道跑去和跟個宮女太監一起玩笑,一大早便不見人影了!”燁兒想著小家伙,笑道“從小曦兒呆在我身邊的時間便不多,還好有緋顏,不過”燁兒有些吃味地酸了一把“緋顏也太粘曦兒了,今天早上便讓人給曦兒送了一套紅妝,她開心的不得了。”
我撲哧笑了一聲“你不也一樣粘她,當心寵壞了她。”
燁兒從后背攬住我,用力地在我脖頸處吸了一口氣,他的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我的耳垂“怎么辦。我還是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啊!哥”
我轉身回抱住燁兒“別說傻話了,你不是催我去上朝么?”在燁兒額上點了一下,我重復了一遍。“放心,不是夢。”說著,我將手點到了燁兒的肚子上,輕笑道“說不定,曦兒還能再多個弟弟。”
燁兒半張著口,從腰將抽出一支笛子,用力地在我頭上敲了一下“外婆說,曦兒出生后。我的體質和以前一樣了,哪里還能再”
燁兒從我手里接過龍袍“哥,我幫你!”
想起夜琴紫衫淡笑的模樣,我心下一痛。不著痕跡地將燁兒的手檔了開來“不,不用了。”
燁兒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也不堅持,默默地退了出去。
“什什么!”木落手里的劍掉在地上,叮叮響了兩聲。
“姑娘!”護衛將眼睛移開,不敢去觸及木落的眼睛。這些年來,木落一直跟在白琴身邊,她已經錯過了一個女子最好的時光,明眼人都知道她對白琴是怎樣的感情,可是,無論木落做了什么。白琴都沒有任何反應,也從來沒有在人前承認過木落的身份。
木落的身份一直處于一種尷尬的位置,她無怨無悔地跟在白琴身邊,可是,卻又不能被稱為王妃。更不能叫她一聲‘公主”落澤早已滅亡四年有余,這‘公主’二字一被叫出,連判謀反都算不得冤枉。
木落雖是一個女子,可是,四年下來,她早已在軍中有了一定的威信,然而,軍中將、帥之職具由天翌將士擔任,他們雖聽從木落的指揮,但是,帥印、虎符卻是木落的禁區,她跟本碰不得,軍中的將士也不得叫他一聲木帥。
有時候,連護衛也覺得白琴做的太過了,這樣一個女子,白琴怎么忍心至今還防著她?
兜兜轉轉,她所換得的,不過是一句“姑娘”而已。
浪費了這么多青春,值么?就連護衛也不由的為木落心酸嘆息了一聲。
“他真的這么說了!”木落大駭,眉峰蹙起“他不知道這里有多關鍵嗎?肖滄瀾絕非泛泛之輩,現在叫我把大軍調走,他是想白白放下這大好河山么?”
木落無聲地斥責著,眸光漸漸變得哀傷起來
她很快從剛才的憤怒中平靜了下來這一刻,護衛瞧著她,竟生出了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無奈“姑娘。”
“罷罷罷!”木落無力地退坐到蒙塵的地板上。
她仰著望著烈日下的天空,刺目的日光將她的的眼瞼燒出一些水痕。
“姑娘!”陸帥咬了咬牙,將虎符奉到了木落的面前“少主從來沒有做過種事,他一直那么明智,這一次怎么會做出這種荒唐的舉動?”
木落所有的神情都已經歸為寧和,她微微搖了搖頭,將那虎符退了回過“陸大哥,你的好意木落心領了。”頓了頓,木落繼續說道“是啊,他從前從來不會做這樣的決定,可是若是這一生小琴從來不會任性,那么,他便不像是人了由他吧!”
木落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銀色鳳鐲,那是在她四年的前的那場婚禮上,安訪絲送她的禮物,如今銀鐲的色澤早已黯淡,她留著也只是一個念想而已。
“整軍撤退!”木落咐吩了下去“所有的將士全都移到卞興關,準備攻打青羽。”
“另外,衛棋,快馬加鞭,立刻回天翌!”木落解下了腰間的玉佩塞到衛棋手上“告訴白安陛下,將守城的士兵再抽出二十萬來立刻往卞興關移去,二十日之后與大軍匯合。”
“是!”衛棋接過玉佩,眼看著昭澤城便要攻下了,是出了什么事,非要現在離開?衛棋雖心存疑惑,但是終究沒有問出來,跳上馬背快馬加鞭地趕了回去。
晨曦,日光剛剛浮起,穿上久違的龍袍,我此刻的心境已經與當初不一樣了。
“夜帝!”身后傳來一女子的聲音,那女子的聲音非常歡快,她淺笑著在我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夜帝!”
我渾身一僵,緩緩回過頭去
女子看見我的模樣后,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她很快變了個樣子,沒有之前叫著‘夜帝’時那么輕松的神態,恭敬地俯下朝著我俯下身子
沒等她的腰鞠躬到頭,我便伸手檔住了“沒在朝堂之上,用不著行此大禮。”
嫦姑淡笑著點了點頭,倒也不再拘謹“是的,陛下!”
我與她并道而走,沉默了好一會,嫦姑突然問道“陛下,為什么你會”
我低頭看著自己這一身紫色龍袍,僵角不自然地僵住了。
嫦姑見我這樣子,眼眶里頗有些紅潤起來“看樣子,夜帝真的”
當初夜琴帶起面具,本意是想躲避玄昭的追察,然而,到現在這一身紫衣和白冰面具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標志,若無這兩樣東西,燁兒又哪能假裝夜琴這么久。
三年前夜琴被劫殺,青羽朝堂上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嫦姑便是其中的一個,可是誰都一樣,總存了夜琴可能沒死的心理,一年又一年,便只當他是失蹤了而已,如今,嫦姑見我換上夜琴的紫色龍袍便知道夜琴死亡的事實,誰都不該再逃避下去了。
“把你的眼淚擦掉!”嫦姑是夜琴發現的,也是夜琴將她安置到朝廷的,當年的嫦姑不過是一個青樓的歌妓,如今她早已在青羽取得了女相的位置,這些年也確實做過一些事情,我之前只見過她兩次,對嫦姑的印像也不深,不過,今日再見,連我也不得不嘆一聲夜琴識人之準。
“他沒走這些年,夜琴早已是我的骨血,只要我還活著,他必然也在。”若是當年的凌影,聽到這種話,她定會打心底里的鄙視,可是,一命兩世,我怎么也想不到,這種話竟然會出自我的口中。
將那紫色龍袍輕輕地蹭到我的臉邊,我仿佛又一次聞見了夜琴身上那淡淡的蓮香,從前他怎樣待我,如今,我便會怎么待我自己,以后,我會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再也不會做出用自己和所有人的命的去賭一個人心這種蠢事了。
嫦姑半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我也沒有催促她,好一會后,她終是將心底里話說了出來“陛下,您要將夜帝的死訊公告出來么?”
我頓住腳步,艱難地點了點頭“是的!”
“陛下”嫦姑看著我身上的紫衣,猶豫了一下“您與攝政王是——”
“沒錯!”沒等她問完,我便搶先一步答了出來“我跟燁兒就是你想的那種關系。”沒有理會嫦姑此刻的心境,我坦蕩的回答道“我愛他,我愛燁兒,我們之間絕不是兄弟之情。”
出乎我意料,嫦姑接受的很快,至甚完全沒有一絲對這種大逆不道之事的反感,反而露出了個意料之中的淡笑。“陛下,嫦姑知道了,不過這件事,陛下還是暫且別讓其他人知道為好。”
“嗯!”我想了想,不得不妥協“只是委屈了燁兒。”
踏上我一個人的龍椅,竟頗覺得孤獨
俯瞰著大殿上那跪了一地,神情激動的大臣,我肅然起表情,緩緩抬起了手,壓住聲線,沉聲說道“眾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