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軟煙羅帳幔,楚云深望向窗外,天還沒亮,隱約能聽到雞鳴聲。
抱膝坐起,楚云深將自己身側的短劍拿起,短劍是有些年頭了,卻無損于它的鋒利。
寒光一閃,看著劍身照出自己的雙眼,一瞬間,她感覺這雙眼睛巧妙的跟上輩子重合。
緊握著劍,楚云深堅信,肯定會有人對她不利。想她死的人太多了,想她活的卻沒幾個。不過,垂下羽睫,楚云深心說,看誰能笑到最后吧。
侯府壽宴之后,楚梔芙對外稱抱病在床。實際情況如何,楚云深也能猜的出一二。
周氏跟楚梔芙現在一定恨死她了吧?
楚云深捂臉愉悅的笑了起來,烏黑長發垂落,現在她都能回想起來,揮劍砍斷那賊人胳膊時的心情。
雖然還不足以有足夠強悍的力量保護自己,現在的她,一無所有,保護不了自己,又怎么能去尋找珍視之物?
楚云深一直堅信,在這個時空,她的“石頭”一定會出現。而她也一定會找到他。
在那之前,只要變得足夠強大就可以了吧?
眼淚突然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雙手胡亂抹著臉,眼淚這東西,上輩子沒有。
頭埋在膝蓋里,悲傷一陣陣襲來,“我唯一的那顆石頭,沒了……”
只是一顆石頭,她都沒能保護好。
她不想去想,為什么為人類服務幾十年,到頭來卻落得個回爐重造的下場。
楚云深堅信,能夠保護自己的,也只有自己。能夠,保護自己的石頭的,也只有自己。
抹干眼淚,楚云深自己穿好衣服。拿著特質炭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誠如老趙掌柜所言,只有香皂和口紅是有些單一。但是,現在她還不想太過冒險出風頭。種類多了是好,但是,也容易讓人眼紅。
不,相信,現在就應該有人按耐不住,想要她手里的鋪子了吧?人類真是不容易滿足的生物。感覺,她成為人以來,變得也越來越“貪婪”了呢。
下個月十五開張,還有十幾天。得多畫幾張畫裝飾一下一樓。至于二樓,雖然已經裝修了,但是暫時用不到。
相較于香皂跟口紅,楚云深認為雪花膏的市場更大。只是,現在時間緊迫,而且,她一堆麻煩在身。就先放在了一邊。
老趙掌柜跟丁賬房她是信任的,當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信任。以后如何,再觀察。
起身走到窗前,這時,天已經蒙蒙亮。東方天際漏出魚肚白,暖紅色的太陽隱在天邊。打開窗戶,清晨的風吹了進來,吹的人非常的舒服。老太太的院子遍植松柏,遠遠看去,竟是青翠一片。鳥兒愉快的在樹梢蹦來蹦去,時不時的用自己嫩黃色的小嘴低頭啄啄自己的羽毛。
逸翠院。
楚梔芙一身白色中衣,坐在床上,靠著一個錦繡牡丹大引枕,自己持小鏡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她一向認為自己是極美的。而且,出身又高貴,侯府長房嫡女。至于,楚茜萱,她算什么東西?一個妾生的罷。
可是,為什么偏偏有楚云深的存在?因為楚云深,她成了長房嫡次女。因為楚云深,她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懷疑。為什么,為什么爹娘要將那副好樣貌給一個禍星?
“小姐,該吃藥了。”一身著綠衫的小丫鬟端著冒著熱氣的湯碗,撥開珠簾走了進來。
楚梔芙嫌棄的看了湯碗一眼,“吃藥,吃藥。又是吃藥!有沒有夠!”
小丫鬟戰戰兢兢的跪在床邊,手舉托盤。希望,五小姐今天不要再亂發脾氣了。昨天的丫鬟被打了個半死,不知道能不能熬下來。
祈求的看向站在一旁的鶯歌,鶯歌冷漠的別開眼。
“小姐,藥現在還很燙,不如冷冷再喝吧?”小丫鬟大著膽子提議。
楚梔芙冷笑一聲,隨手將盛著烏黑湯藥的青瓷碗倒扣在丫鬟頭上。
滾燙的藥汁沿著頭皮向下流,綠衫小丫鬟捂著臉痛聲哀嚎,“小……小姐……”
楚梔芙瞪了鶯歌一眼,鶯歌心里一驚,喊道:“來人!”
幾個壯實婆子進屋,看著小臉燙的通紅的小丫鬟,為首婆子沉聲問道:“小姐,這個丫鬟要怎么處置?”
楚梔芙掰著指頭,“我大大前天弄殘了一個,是左腿還是右腿斷了來著?”
鶯歌硬著頭皮,說:“是左腿。”
“大前天呢,是剁了一個丫鬟的舌頭,也削掉了她的耳朵。前天是責杖八十,不知道活沒活下來。昨天呢,是責杖一百。”楚梔芙為難道:“這樣太無聊了。這樣吧,她的臉估計以后不能看了。你們就再幫把手把。哦,她的眼睛我不喜歡,像極了楚云深。挖出她的眼珠子,我要捏著玩。”
“是!老奴遵命!”
發生在逸翠院,楚梔芙屋里血腥的一幕,實在是侯府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