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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就是半部論語治天下的說法，楚云深是翻過幾遍論語的，她能背過，大體意思也能說出來，但是，真要說讀懂，她不敢打包票。聽老太太話里話外對孔老先生滿是推崇的樣子，楚云深心里不甚在意，在她看來，儒家就是講究禮儀規矩的地兒。一個字：煩。不過，儒家生生不息的精神也是令人錦袍，擠掉了法家道家，成為主流思想。

楚云深心說，那些書生可不就是讀儒經讀傻了嗎，于是她道：“可是奶奶，他們就是讀的論語啊，可能對于論語的理解不同吧。真要尋根究底，他們也算是儒家學派的學子呢。”

老太太卻是慢慢的搖搖頭，道：“我雖然沒有讀過幾本書，但是，也曾經聽先生說起過老先生了。他絕不是酸腐書生一個，至于如何，你自己去翻翻典籍吧，那里面記的比我清楚。云深啊，你以后，千萬千萬的不要想當然。”

廚娘已經將飯做好了，里面將飯菜擺上桌，楚云深掃了一眼，幾道是按照老太太胃口做的清淡小菜，也有幾道是大菜，大魚大肉，一看就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

楚云深剛想反駁，隨即反應過來老太太話里的意思，做乖巧狀：“我知道了奶奶，我這就回去翻翻書看看。我一定時刻牢記著您的話。”

“行了，吃飯吧。一些事，你慢慢長大，就會知道了。現在說了，你也不明白，也記不住。”

楚云深拿著公筷給老太太夾了幾道菜，“這菜做得很好吃，您多吃一點。”

“哎呦，都是些清湯寡水的菜，有什么好吃的。可惜了，我眼也花了，耳朵也聾了，牙也快要掉光了，甚至就連脾胃也不好了，只能吃些清淡的菜了。”老太太半死感慨半是抱怨：“我當年未出閣時，吃的都是烤全羊烤羊腿這類的大菜，喝的也都是烈酒。等到了帝都，就只能入鄉隨俗了。吃的都是些什么啊，小碗小碗的，都吃不飽更吃不慣。一道白菜要擺出那么多花樣了，到最后不還是白菜嗎？”

楚云深知道老太太在吐槽什么，一道千蒸萬燉，和著鮑魚海參山菌各種山珍海味一塊燉，材料時辰都要講究的白菜。她沒吃過，但是在酒樓的菜譜上見過。價格還不低，楚云深是沒吃過的，饒是佐料再珍貴，到底是白菜啊，幾十兩銀子讓她吃道白菜，是不可能的。

她連忙附和道：“就是就是，越是天子腳下就是越發的講究。大家都講究個氣派排場，誰還去管到底能不能填飽肚子呢？甚至為了尋求風雅，吃飯都要吃出點花樣來。”

楚云深一邊說話，一面不忘扒飯，她吃飯的速度很快，姿態卻是很優雅，她專挑肉菜下手，青菜很少去碰。

老太太給她夾了幾道素菜，楚云深硬著頭皮給吞了下去。青菜豆腐，蘿卜豆腐，青菜蘿卜一直在她腦子里徘徊不去，印象實在是深刻，以至于她現在見著青菜就各種頭疼。

“年輕人，多吃點素菜，對身體好。”老太太語重心長的跟楚云深說。

楚云深強按下心頭的苦痛，她！不要吃豆腐！不要吃青菜！不要吃蘿卜！為什么老太太偏偏夾了這三道菜給她？她抬起頭，眼中含著幾點淚珠，“謝謝奶奶。”

老太太樂道：“就幾道小菜，值得感動成這樣子。”

楚云深說：“這不是跟奶奶您一起吃飯開心嗎。”她這是憶苦思甜啊。

老太太吃飯很慢，幾乎是一粒一粒的數著米粒吃，她看著楚云深吃了兩碗飯，心里一面樂一面替這孩子心酸。

“丫頭啊，你要學的東西還真是很多啊。以后，你可就自己一個人了。”

楚云深正在給一條魚挑刺，挑了半天，將魚放嘴里咂摸干凈了，聽到老太太說這話，便想也不想的說：“怎么可能啊。還有奶奶跟鳳宣啊。怎么可能是我自己一個人呢？您不要想太多啊。”她沒有抬頭，自然沒有注意到老太太眼中蘊含著的那深沉的哀痛。

一桌子的菜，楚云深就跟蝗蟲過境似的吃了大半，大菜全無。半晌，楚云深撫摸著肚皮，心滿意足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吃的好飽。

老太太吃飽，靠著椅子背，半瞇著眼睛，擺擺手，她看起來是疲憊極了，說：“我要回房歇息歇息了。云深現在就回去翻書看吧。我知你一向心高，自恃聰明。你不吃點苦頭，你是長不了記性啊。記住，有事多翻翻書，對你總有好處。”

楚云深：“……”她覺得苦頭還是能少吃就少吃吧。

楚云深起身，向老太太告辭道：“奶奶，那您早些休息，云深這就回去翻閱典籍了。”

老太太搖搖頭，“也不知道真聽進去還是裝樣子，這孩子。”

“云深是很餓嗎？”自長廊拐角處走出一個身著玄色長袍的俊美得恍若天神的男子，他走到石桌前，細細的打量著桌子上的剩飯剩菜，“看來，定城侯府是對云深真的不怎么樣啊。”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望向來人，“你來做什么？”

男子隨意的坐在老太太對面，他也不嫌棄，拿起楚云深用過的碗筷就吃了起來，吃了兩口，男子笑道：“這飯菜都涼了，您老就不準備再讓人給我熱熱吃？”

“有話直說。”老太太臉上沒有對來人的歡迎，也沒有厭惡，像是在平靜的對待一個老朋友。

男子放下碗筷，笑說：“我是來找您商量商量如何處置定城侯府的，您對我的敵意不要這么大啊。”

老太太哼道：“你也是有著滔天大的膽子，居然敢出現在帝都。趕快滾吧！別扯累著云深！”

男子臉上笑容不變：“我會帶云深離開，有朝一日，您何必動怒。”

“你說什么！”

男子耐心的跟老太太一字一頓的解釋道：“我的意思啊，是說，我們一家人是該到了團聚的時候了。到時候一家人一起離開帝都，找個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或是尋一處海外仙山，豈不是快哉？”

老太太直直的看向男子，“你說的是認真的？”

男子說：“您放心，我斷不會從您眼前將云深帶走。”

老太太稍稍的放下心來，她明白男子的意思，便道：“你要對定城侯府做什么？”

男子驚訝：“您還在心疼他們嗎？那一群牲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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