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一事不勞煩二主
第六十三章一事不勞煩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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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言在堂中見著韓太醫進門的身影,心下瞬間就安定下來。
所謂一事不煩二主,怕也就是這個意思了,這個豫王雖說毀了她的聲譽,但能幫她隱瞞身份,倒也算一過抵一過。
“清言,這是豫王府上的韓太醫,知道你風寒未好特意來為你診治。”
曲文海越想越是覺這個孫兒同朱瑾睿之間一定還有些他所不知的隱秘,不然能駭得他背脊發潮的豫王如何會特意送大夫過來。
曲清言笑著起身由容嬤嬤扶著迎了上去:“又要勞煩韓太醫為小子診治。”
韓太醫笑瞇瞇的上前仔細端詳她的面色,見曲清言目光總忍不住往曲文海身上落,便轉頭說著:“曲大人,老朽診病有個怪癖,有外人在,這脈就總容易摸不準。”
曲文海聞音知意知道應該躲出去,只這院子有些單薄,沒有耳房抱廈,出了正房便無處可去,他有些尷尬的正欲轉身先回北望齋,就聽曲清言出聲說著:“韓太醫不如到內室為小子診治如何?”
“都好,都好。”
容嬤嬤殷勤的上前去提藥箱,出門前見曲清言給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這才安心去招待曲文海。
曲文海一直不懂這個孫兒為何會在房里放兩個老嬤嬤,像是曲清聞那般成年后房里放兩個通房丫頭侍候著也便罷了,老嬤嬤……這算怎么回事?
他想不通,看著容嬤嬤臉上堆出的褶子就心煩,想要將人轟出去,在孫兒的房里又不太適合……
容嬤嬤離開時將內室的門關的嚴嚴實實,房中并不大,只一張紅酸枝雕如意紋直腿六柱架子床,一對方材圓角柜,柜前一雕花六足高面盆架,一個西番蓮紋牌子衣架。
除此外,再無其他。
房內沒有可以擱置物件的臺子,韓太醫立在門邊就只笑瞇瞇的看著她。
曲清言將容嬤嬤之前送進來的杌子放在床前,她坐到床沿上笑的有些慚愧:“勞煩韓太醫了,房內簡陋請多見諒。”
她褪了鞋子上床,將手腕擱在窗邊,韓太醫上前打開診箱,“曲姑娘可是剛來過葵水?”
他問的直接,曲清言也不忸怩:“是,葵水后身子一直有些虛乏用不上力氣,不知是何緣故?”
韓太醫手指壓在寸口處許久不見抬起,曲清言就見他面上的神色越發凝重。
“臨近夏日,韓姑娘依舊不見浮脈……”
他喃喃了幾句面有難色,松開手指就反復的斟酌該如何說。
“曲姑娘,你日后可是還準備嫁人生子?”
韓太醫的話讓曲清言一怔,這個問題她從未想過。
她這世還有機會恢復女兒身嫁人生子嗎?
沒有,她不會有這樣的機會。若真有一日她的身份被揭穿,等待她的一定不是八抬大轎的求娶,而是深牢大獄的暗無天日。
她面色越發的蒼白:“韓太醫何出此言?”
“曲姑娘體內寒氣淤積,這次受寒沒有痊愈就來了葵水,將體內的寒氣徹底調了出來,若日后還想嫁人生子,這寒氣還要及早祛除才是。”
“韓太醫,若是不除,除了嫁人生子可是還會有旁的影響?”
韓太醫捻著胡子,細想了下:“若是寒氣一直在體內淤積,除每次葵水至時疼痛難忍外,還會容易感染風寒,待寒氣淤積到更深一層怕是風寒都會發作不出,到時……”
他沒再繼續去說,曲清言也已是明白他言外之意。
曲伯中去世時雖是盛夏一年中最熱的月份,但那年平縣一直大雨小雨綿延不斷,她身為嫡子要為曲伯中持斬衰。
墳前搭一無法遮風避雨的草棚,內里不能用寢席,只地上鋪著蒲草席一住就是一年。
一年后換成白灰涂墻的室,四壁依舊單薄。夏日雨水陰涼,冬日天寒地凍,她這身寒氣應就是居喪期間淤積而來的。
只身為嫡子為生父守孝天經地義,她半句不得埋怨。
往事多思無益,她抬眼帶著些期盼的看著韓太醫:“若是想要祛除這寒氣,可否只用湯藥?”
韓太醫無奈的搖頭,“湯藥只是輔助,想要根治需得每隔一段時日在特定穴位做針刺方才可以。”
“需要多久?”
“短則半載長則一年。”
曲清言忍不住苦笑起來,且不說豫王殿下的專屬太醫每隔一段時日就來一趟曲家,落在旁人眼中會傳出怎樣的風言風語,她又從而而來的臉面能求得朱瑾睿的同意?
“韓太醫,可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我可以開個方子,曲姑娘每月葵水前用上幾副能稍稍緩解疼痛,但終究治標不治本。”
“已是甚好,多謝韓太醫了。”
能不因此被旁人察覺她的女兒身就已是讓她分外滿意,嫁人生子太過遙遠,不想也罷。
韓太醫不再多言,收整東西準備出門去開方子,被曲清言又喚住,“韓太醫且留步。”
老人似是能洞穿她內心的眼神讓她頗有些尷尬,她別過頭不自在的問著:“韓太醫可有徒弟或是擅醫術的親朋可為清言介紹一二?”
“老朽有一徒弟在小石橋胡同,他白日里在善生堂坐診,曲姑娘尋他時,提一下老朽即可。”
“多謝韓太醫。”曲清言穿好鞋子下到堂中對著韓太醫深深行了一禮。
曲文海在曲清言書房中翻閱著她桌上的幾本集注、全書,見內里都寫了批注,批注的立意觀點新穎不落俗套,他翻著翻著倒也有滋味的讀了起來。
待韓太醫出門開了方子,他聽到聲響這才忙從書房中出來,進門就見韓太醫正對容嬤嬤交代著。
“這一張吃上幾日曲公子的虛寒就可痊愈,這一張可以每月吃上幾日,調養一下身子。”
“清言小子身子如何,可是嚴重?”曲文海這話問的稍稍有些心虛。
他為了不讓曲清言將注意力過多的落在秦氏同曲昭云身上,故意將那二人的言辭攤在他面前,讓他們之間有了芥蒂。
可田氏對三房向來不管不問,他公務繁忙又沒有太多時間,曲清言病了這么久,竟是一直無人為她尋一位大夫。